第七十五章 分化瓦解
張亦隆看了一眼,這個盒子尺寸不大,一尺多長,盒子四周鑲銀,小巧的鎖扣也是銀制的,看起來很是名貴。
伸手掂了一下盒子的重量,張亦隆嘿嘿一笑,「這東西你們叫什麼?肉鬆蓉?還是縱蓉?還是地精?我猜應該是叫鎖陽吧?」
董一振一臉的震驚,「張大人,這你都能猜出來??這是肉鬆蓉,而且還是一根價值很高的完整鎖陽,確實也有叫它肉鬆蓉或是地精的,這根都能當貢品了。」說著,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一臉期待的問著張亦隆,「張大人,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張亦隆用下巴指向右側的客廳,「胡守常有一妻二妾,聽方布的意思,還和那個丫鬟小紅不清不楚,他應該過年過五十了吧?」
董一振點頭,「我看他應該年過五旬了。」
張亦隆不再說話,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一個年過五旬的男人,遊走於一妻二妾一丫鬟之間,自然需要肉鬆蓉這種大補之物。
董一振對著張亦隆連連拱手,確實沒想到這位張大人歲數不大,見識挺廣,只不過有如此見識為什麼每天晚上都要一個人待在蒙古包里?不只是張大人,於大人和胡大人也是一樣,難不成這三位大人都不喜歡女色?不過董一振沒敢把這問題問出來,只能暗藏在心中,不過跟著個有見多識廣的大人幹活兒總歸是好事。
方布確實是抄家好手,僅僅是五間上房就抄了整整一個時辰,搬到客廳的財物可以說是堆積如山了。隨著抄家從上房轉到兩側的廂房,更多的東西堆到了客廳里,一些粗布之類的更是堆到了客廳門前。
張亦隆索性讓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客廳前,示意跪在地上的眾人起來。
一個年過五十的老漢被眾人推了出來,往前幾步就要跪下叩頭,張亦隆用手中的馬鞭虛扶一下,示意他不用下跪,「老人家,不用跪了,有什麼事?」
老人吭哧了半天,才說出一句:「這位大人,我們是胡家的長工,胡家出什麼事可跟我們沒關係啊。」
張亦隆點點頭,「長工和胡家的事沒關係,長工都站到一邊去,老人家,你看著點,要是有人冒充長工,我唯你是問。」
「好好,」老人回頭一一指出誰是長工,很快,二十多名長工就站到了一旁。
張亦隆接下來就開始進行分化瓦解工作了,對於胡家的僕役、老媽子和丫鬟,張亦隆就說了一句:「你們在抄家結束前,只要出首,找出胡守常藏覓物品的,可以從中分得一成,如果找到價值在百金以上的物品,不僅此人的收益會提高到二成,還能避免被罰為奴隸。」
十幾名僕役、老媽子和丫鬟都沒人說話,全部低垂著頭。
到是剛才出來說話的年老長工又走前幾步,躬身施禮:「大人,如果我們幫你們找出財物,能不能分到一成?」
張亦隆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反正給的也是胡守常的財產,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長工們開始低聲互相說著什麼,看來是在討論要不要和眼前這位大人合作。
就在這時,一個老媽子突然沖了出來,揚手就給老長工狠狠一巴掌,抽得老長工原地轉了三圈才倒在地上。
老媽子怒罵著:「主人對你們一向不薄,你們吃主人的,喝主人的,還拿著工錢,竟然……」說著,還要用40碼的大腳狠踢老長工。
只是站在張亦隆身邊的魏立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揚手一馬鞭狠狠抽在她的臉上,同樣把她抽得原地轉了兩圈,伸手捂著臉躺地哀嚎。
張亦隆示意魏立慶把她拖到院子另一邊,先讓她明白一下這宅子里現在是誰說了算。
魏立慶直接把那個膽大包天的老媽子拖到遠處,右腳用力踩住,手中的馬鞭高高揚起,五鞭下去就把人直接抽暈了過去。
張亦隆點手讓一個已經嚇得癱軟在地的丫鬟,讓她用冷水潑醒那個老媽子,魏立慶抬眼看了下張亦隆,張亦隆示意他繼續。
在老媽子的慘叫聲中,張亦隆伸手扶起了倒地的老長工,告訴他這一巴掌不白挨,一會兒會給他補償。
老長工感激的連聲道謝,連自己被打落了二枚牙齒都忘得一乾二淨。
安撫了老長工,張亦隆對著重新沉默的長工們說道:「請大家記著一點,不是胡守常給了你們飯吃,還給你們工錢,那是你們應得的。是你們年年月月的辛苦勞作養活了胡守常一家,他們一家像草原上的蚊蟲一樣從你們身上吸血,所以你們不用覺得有什麼對不起胡家的。」
這時一個壯實的長工從人群中擠出來,「這位大人,我無意冒犯您,如您所言,確實是我們養活了胡守常一家,可沒有胡守常,我們也沒地可種,如何在這塞外草原上生活呢?」
「你說的沒錯,」張亦隆指著還在地上翻滾哀嚎的老媽子,「可你想過沒有,胡家的地也不是他的,是蒙古右翼三萬戶中的土默特萬戶的。胡守常只是幫著蒙古土默特萬戶管理土地並徵收糧食,可他卻私自販運兵器,讓你們所有人都陷入危險之中。如果今天坐在這裡的不是我,而是一名蒙古貴族,那麼你覺得他會區別對待僕役和長工嗎?」
壯實的長工低下了頭,這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那個老媽子一年能拿多少錢?」張亦隆問長工們。
「她是老媽子的頭兒,一年能拿三十幾兩銀子呢,平時還時不時要我們給她上貢,一年下來,少說也有十七八兩。」一個看著只有十幾歲的少年長工邊說邊對著老媽子的方向狠狠的唾了一口。
一個老媽子頭兒一年就能有四五十兩銀子的收入?儘管知道胡守常家產不少,但區區一個老媽子頭兒就能有如此收入還是讓張亦隆大吃一驚。
少年長工一臉希冀的看著張亦隆:「大人,你說話算數?」
張亦隆伸手敲了敲自己的漆皮胸甲,「軍中無戲言!」
「好嘞!」少年長工指著南邊說:「出了板申七里就是胡家的菜地,那裡有個看菜園的窩棚,我知道胡少慶在那裡埋了十幾個罈子,應該都是值錢東西。」
「你怎麼知道的?」張亦隆覺得這個少年有點意思。
「那是剛過了年,派我去守菜園子,結果有一天晌午時分,胡少爺帶著三個家人過來,還拉了輛大車,車上蒙著布,看不清是什麼東西。胡少爺說是看我看菜園很辛苦,賞了我一小壇紅薯燒、三個黑面大饃和一盤子肉絲炒酸菜。我當時就覺得奇怪,看個菜園子有什麼辛苦的,至於賞這麼好的吃食嗎?我就留了個心眼,紅薯燒我只喝了小半壇就假裝醉的不省人事了。他們看我醉了,又過來推了推我,見我沒反應,這才揭開大車上的布,我看到車裡裝的是十幾個酒罈子。」少年說的很認真。
張亦隆聽得也很專註。
「他們在窩棚的西南角挖了幾下,裡面好像有個木板,他們就把那十幾個酒罈子藏在裡面了。」
「那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值錢東西呢?」
「回大人,因為他們搬的時候很費勁,我猜一定很重。應該不是酒,這裡的紅薯燒又不貴,真要是好酒,也不能藏在菜園裡,您說對不對?」
「好,我現在就派人跟你去。」張亦隆叫過岳雙元,讓他帶二名蒙古親兵、少年長工和另外三名長工一起趕車去菜園裡的窩棚看看。
魏立慶把那個老媽像拖死狗一樣拖過來,「大人,這娘們怎麼處置?」
「綁了,一會兒交給達陽大人處置,既然想當忠僕,我就成全她。」說著,張亦隆手中的馬鞭指向已經被抽昏過去的老媽子頭對胡家的僕役、丫鬟們說道:「我怕你們聽不懂人話,那我就說的再清楚一點,她會和胡守常一起掉腦袋,懂了?」
「撲通,撲通」幾個丫鬟已經嚇得腿軟到站不起來了。
張亦隆點手叫過一個還算鎮靜的丫鬟,讓她給自己一行人煮奶茶,看起來這次抄家需要用的時間要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期了。
一個時辰后,岳雙元就帶人回來了,他一臉興奮:「大人,您想不到吧,那個窩棚下面是個不小的地洞,裡面不僅有十七個酒罈子,還放著三十口腰刀、一百個槍頭和三千枚鐵簇。」
「哦?」張亦隆想了想,「那你再去,這次帶十名長工,把那個窩棚拆了,我估計還會有東西。」
「是大人。」岳雙元讓長工把酒罈子和各式兵器搬到客廳里,就急匆匆的帶人去拆窩棚了。
「大人,要不我們看看罈子里有什麼?」少年長工生怕這位大人自食其言,所以特別想知道自己能分到多少錢財。
「你抱一個過來。」張亦隆也很好奇。
「好嘞,」少年跑去搬來一個酒罈子,看他的樣子,確實挺吃力的。
少年長工用力拔出包著紅布的酒罈泥封,張亦隆和他同時往裡一看。
少年臉色一變,一屁股坐在地上。
張亦隆奇怪看了看他,「你怎麼了?」
罈子里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啊,就是碼放的整整齊齊的銀錠。
一個能裝五斤酒的酒罈子里,全是銀錠。
「大……大人,你真的能給我一成?」少年激動的快要說不出話了,他保守估計,一個罈子里會有百兩以上的白銀,十七個酒罈子啊。
「真的啊,不只是這十七個酒罈子,那些腰刀、槍頭和鐵簇,我都折成銀子給你。現在你把那十六個罈子都打開。」
少年長工連滾帶爬的跑到十六個酒罈里那裡,一個個搬過來,再一個個打開。
十三壇白銀,四罈子銅錢。
張亦隆用馬鞭輕敲著少年的肩膀,「小子,你今天發財了,一會兒我讓書辦算一下,一共多少錢。」
達陽這次來蘇木沁板申,帶了七名書辦,專門就是統計抄家的成果。
張亦隆讓一名蒙古兵去公所請一位書辦過來,不一會兒,一個青衫文士就趕了過來,對著張亦隆作揖行禮,「見過張大人。」
「孫先生客氣了。」張亦隆指著十七個酒罈子和那些兵器,「麻煩先生統計一下這些錢財和兵器,我好給這位小兄弟兌現承諾。」
孫槐點頭示意,他是舉人出身,又學過生意,清點這點財物不在話下。
結果很快出來了,十三個酒罈內裝的白銀一共是2670兩,四罈子銅錢暫時無法一一清點,初步估算折銀400兩,一口腰刀折銀一兩,一個槍頭折銀2錢,三千枚鐵簇折銀10兩,總計4130兩銀子。
張亦隆讓孫槐從罈子里取出826兩銀子,打了個大包讓少年長工帶回家去,「這是你應得的2成,等銅錢清點完了,要是多出來的,我回頭找人給你送過去。」
826兩白銀,折51斤還多,少年打從娘胎里出來就沒見過這麼多錢,對於這個大到驚人的包袱,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張亦隆一笑,點手把那個挨打的老長工叫過來,問少年長工,「你認識他嗎?」
「大人,認識,認識,黃大爺住的離我們家不遠。」少年仍然沒有從震驚中恢復,回答的有些迷糊。
張亦隆伸手從壇里摸出一塊銀錠,起碼有五兩重,拋給那個黃大爺,「你現在套輛車把他和錢送回家去,不許動什麼歪腦袋,不然大人我的刀可是很快的。」
黃姓老人接銀在手,馬上跪在地上邦邦邦三個響頭,自己就挨了一巴掌,就換來了五兩銀子?剛才真應該讓那娘們再打幾下的。
叩頭完了,趕緊跑到馬棚里牽出匹馬來,套上輛大車,把還沉浸在幸福中的少年和銀子包扔到車上,一溜煙就跑了。
長工們炸鍋了。
僕役、丫鬟和老媽子們也驚呆了,這位大人說話真的算數啊?
800多兩銀子說給就給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張亦隆確實沒怎麼眨眼睛,又不是自己的錢,需要自己心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