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是講規矩的女馬匪
三名少女被這陣銀鈴般的笑聲徹底笑懵,她們不明白,當馬匪是件值得這麼高興的事嗎?
但是,很快她們就發現了,當女馬匪可能真的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統領一支由上百名精壯漢子組成的馬匪隊伍就真的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了。
看到三名少女呆萌可愛的樣子,清秀的女騎士,不對,是女馬匪好半天才止住笑聲,「你們三個就沒聽過這附近草原上活動著一支女人當家的馬匪?」
三名少女中最鎮定那個的想了好一會兒,突然叫聲來:「我聽台吉大人他們說過,叫什麼一丈紅,必須有?」
老實說,她之所以能記住,就是因為這個綽號實在是太奇怪了,想忘記都難,而且這個綽號用的是漢話而不是蒙語。她記得當時楊大乖大人還專門糾正了達陽台吉的發音。
「沒錯,就是我!」女馬匪收劍歸鞘,看了看兩具無頭屍體,「你們三個能站起來嗎?」
面對著這個傳說中殺人如麻,現實中砍人如宰羊的女馬匪,儘管三名少女已經嚇得筋酥骨軟,但還是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
一丈紅正要把她們叫到身邊問幾個問題,突然雙眼一眯,遠處又有一匹戰馬奔來,好像發現了什麼,拔轉馬頭就跑,她眉頭微皺,輕輕打了個呼哨。
一匹健馬馱著一名矮壯的蒙古馬匪就從小山包上直衝而下。
一丈紅用手一指遠處那人馬,用純正的蒙語說了句:「抓回來,要活的!」
馬上的蒙古漢子二話不說,雙腿狠夾馬腹,手中的馬刀輕抽馬臀,健馬輕嘶一聲,電射而去。
這時小山包上又跑下來三騎,馬上全是清一色穿青衣戴面紗的年輕女子,她們快速的把二匹無主的戰馬帶開,就在溪水邊開始就地生火。另有四名少年則把二具無頭屍體拖到一邊,剝了個凈光,還有一名少年用籃子把二顆人頭裝好,放在一旁。
等一丈紅身邊的篝火點起來,一百多人馬這才繞過小山包過來匯合,把三名少女嚇得抱成一團,如果不是看到一直帶著微笑的一丈紅和那三名忙著生火煮奶茶的年輕姑娘,她們三個恐怕已經嚇得昏死過去了,每一個蒙古姑娘都知道,落到這些馬匪手中是什麼下場。
一丈紅看她們實在太緊張了,微笑著主動招呼她們坐在火邊,此時,一隻肥羊已經被洗剝乾淨架在了木製烤架上,火舌舔著羊肉,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先讓她們三人每人喝了二碗奶茶,又扔給她們每人一個裝滿了馬奶酒的牛皮水袋后,一丈紅這才揮手示意手下各自找地方起伙做飯。
別看是一百多人馬的馬匪,卻沒有太多的嘈雜之聲,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各自忙碌著,有二十騎分散向四周去探查敵情,有十幾個少年把所有的戰馬都牽到溪水下游開始卸鞍、飲馬、刷洗馬匹,下馬的馬匪們則十幾人一夥圍坐在剛點燃的篝火旁開始喝酒聊天,等著火上的烤羊熟了就要大快朵頤了。
這根本就不像是馬匪,更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騎隊啊,這是當時三個少女共同的想法。畢竟她們三人雖是普通牧民家庭出身,卻沒少見阿斯嘎大人訓練親衛的場景,在三名少女看來,那些彪悍的親衛們並不比眼前這些馬匪更有規矩。
先了熱呼呼的奶茶,又喝下了幾口酸甜可口的馬奶酒,少女們逐漸鎮定下來,開始好奇的打量起這幫奇怪的馬匪,一丈紅直到此時才開始問她們是從哪個部落來的?抓她們的金人是哪兒來的?要去哪兒?部落里還有沒有家人?
一堆問題砸的三名少女又有些迷糊,最後還是由三人中最鎮定的那個名叫烏仁娜的姑娘回答了一丈紅的提問。
聽著她的回答,一丈紅的眉頭卻皺了起來,按烏仁娜的說法,她們三人是土默特部小台吉達陽的侍女,之前在遠方一個營地里迎接來自應紹卜部的貴賓,貴賓好像叫烏哈圖。在烏哈圖離開后,她們幾個就在營地後方收拾吃剩的東西,突然就聽到有密集的馬蹄聲,還有阿斯嘎大人高聲叫著敵襲,然後就被人從腦後敲暈了,直到剛才被人從粗布包里放出來,至於說誰襲擊了營地,達陽大人現在怎麼樣了,她們就完全不知道了。
這些信息太少了。一丈紅示意她們繼續喝酒,還扔了三把小刀給她們,方便她們一會兒吃烤羊肉,自己則陷入了沉思。
她當然知道土默特部的小台吉達陽,也知道烏哈圖是應紹卜部的小台吉,是附近草原上有名的「草原之狐」。問題是,這二個傢伙碰面的內容是什麼?烏哈圖不遠千里跑到土默特部境內,一定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談,但烏仁娜只是一般的侍女,她是不可能知道會談內容的。
作為馬匪大當家的,一丈紅必須清楚的了解草原周邊部落的動向,一旦這幾個部落真要形成對馬匪的圍殺之勢,自己就要馬上率部遠遁了,錢財雖好,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她開始後悔沒儘早在土默特部上層安排幾個眼線了,看來此事要抓緊了。
至於說後面的營地遇襲,肯定是這些金人發動的,這些人應該不是普通的金人,而是金軍中的精銳。
這就更加奇怪了。據她手下的探報,那個所謂的大金朝廷遠在遼東,怎麼敢派精銳深入到土默特部境內襲擊達陽?他們是怎麼通過察哈爾部和應紹卜部的?誰給他們提供了人吃馬喂的東西?誰給他們帶路繞過草原上的兩部的哨探?
她感覺有些頭疼,現在只希望剛才那個拔馬就跑的傢伙能說出點什麼了。
正想著,馬蹄聲傳來,蒙古漢子已經把那個逃跑的傢伙抓了回來。一丈紅抬頭一看,臉色卻瞬間陰沉了下來,嚇得對面三名少女又要抱成一團。
原來是那名粗心的蒙古漢子是用套馬索把那個從馬上套下來,卻沒有及時把人綁起來放在馬上帶回來,而是就這麼用套馬索拖著跑了回來,自己空出的左手牽著那匹戰馬,此時臉上還掛著笑,只是見到一丈紅冷冰的眼神后,全身一顫,不敢再笑了。
一丈紅站起來,腳步輕快的走向那個還不知道闖下大禍的莽漢,只扔下句:「二當家的,去看看。」
旁邊火堆旁早就跳起來一個與阿斯嘎身高不相上下的壯漢,就是他剛才輕輕一刀就把那個逃跑的紅擺牙喇兵砍成了兩截!
壯漢快步走到那個被套馬索拖回來的傢伙身上,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這才對一丈紅搖了搖頭,「死了,死透了。是勒死的。」
一丈紅的臉色更加難看,右手往旁邊一伸,早有心腹女護衛從她的鞍袋裡取出一卷盤成圓形的牛皮長鞭,遞到她手上。
一丈紅用鞭子一指那個早就滾鞍下馬,此時已是體若篩糠的蒙古漢子,「規矩你懂的吧?」
漢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麻利的解開上衣,露出肌肉虯結的脊背,低頭不語。
一丈紅手腕一抖,牛皮長鞭瞬間甩出,「啪!」正抽中那漢子脊背,鞭已到,聲才響,鞭速竟是超過了音速!
牛皮長鞭帶起一串血線,篝火旁的三個少女這才明白,什麼叫:一丈紅,必須有!原來是每一鞭下去,都必須見紅啊!當然,此時三少女不知道,這只是一丈紅綽號來源的一半。
三鞭過後,那個蒙古漢子已經趴在地上,雖然疼的渾身打顫的快要昏死過去了,卻死死咬著牙,一聲不敢吭。
一丈紅滿意的點了點頭,把牛皮長鞭扔還給護衛,自有人去清洗和保養。扭頭對身邊比她足足高出二個頭的壯漢說道:「二當家的,賞他壺酒,再教他一遍規矩,告訴他事不過三,過三就要掉腦袋!」
「好嘞!大當家的放心。」儘管身高馬大,但二當家對於一丈紅有著明顯的敬畏,聽令后揮手讓手下過來把這個快要昏死過去的傢伙架到一旁去上藥,等他傷好了,自己還要再教訓他一頓,確實得讓這小子長長記性了。不然下次再惹大當家的生氣,就不是三鞭的事了,要是牽怒到自己頭上就更加不妙了。
一丈紅重新走回篝火旁,笑吟吟的坐下,手腕一翻,亮出柄鋒利的解腕尖刀,把已經烤的七八分熟的羊腿切下來,扔到三名少女面前的木盤裡,笑著說道:「看到了吧,我可是很講規矩的馬匪,嗯,女馬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