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〇八章 一屋子的美好回憶
“你…”我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生苦卻首先笑了,“你說的沒錯,這裏的確是我費盡心機,想回來的地方。
本來你在品葉穀昏迷的時候,不遠處就有一座很大的城市,但是我為了故地重遊,硬是帶著你來到了吉城。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理解,但是這裏,是我必須要來的一站。”
我看著他的眼睛,莫名覺得他這次說的應該是真話,但是我卻又很是不解。“其實你去哪裏我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又為何費盡心機的,必須要引我前來?你明明可以獨自前來。趁我睡著的時候,亦或者,你就直接和我說你要去一個地方,我也不會多說什麽的啊!”
生苦的臉就有些猶豫,他指了指那東山的密林深處,“是因為這裏的結界,一個人進不去,隻能兩個人一起進去。”
“啊?”我有些半信半疑,“誰會設置這樣的結界?況且,我也算是對結界研究的有些經驗與閱曆了,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
生苦就無奈的聳聳肩,“這個我解釋不了,我隻能說設置結界的人可能有她自己的想法。可能這個想法很可愛,又或者設置這個結界的人很可愛。”
我眼見著生苦的眼睛變成了星星眼,就知道這設置結界的人與他的關係匪淺了。所以我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肩膀。“你曾經說過,之前進入回還穀的時候氣息奄奄。是一個女子帶你進入?”
生苦就一愣,“我從沒說過是一女子。”
我傲嬌的擺擺手,“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現在已經知道這是一個女子了。所以,容我猜測一下。
那女子帶著傷重不治的你進入品葉穀取了丹藥之後,就來到了這吉城之外的東山之上。可能是你們兩個厭倦了世事紛爭又或者隻想隱身山林,所以你們就選擇了這座賣相其實並不好看的東山落腳。
為什麽選擇東山呢,可能隻是為了單純圖個清靜吧!
可是慢慢的,這東山上住人的消息就傳了出去。可能,是你在飛的時候,或者是在使用法術的時候被人看到。可能那些人就把你們當成了妖怪或者是神仙。
按照套路,當成的神仙的幾率很小,而妖怪的幾率很大。反正不論是哪種,最終,就會有成群結隊的人們上山獵奇。你們被鬧的煩了,所以就設置了你所說的那個結界。
而且,我猜測那結界不僅僅是設置了兩個人才可以開啟這麽簡單。應該是一男一女才更加靠譜。因為現在是男權社會,女人們雖然八卦,但是若要她們出城來到深山探尋兩個妖怪的話,分明不可能。所以,若隻要把結界設置了女人可進,那麽就會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隔絕世事的作用。
而那所謂傳說中的黑城隅,應該隻不過是個所謂的幻象。這幻象應該也隻不過是一個保護機製,並不會傷人。但是三人成虎,一傳十,十傳百,慢慢的,這所謂的黑城隅就成了眾人口中的一個吃人的魔窟。
隻不過…”我突然不知道下麵的話應該怎麽說出口,所以試探性的看著生苦的表情。“隻不過這樣神仙眷侶的生活,為什麽沒有繼續了?”
生苦的眼睛就微微的跳動了一下,我本以為我會看到一個滿臉絕望悲憤的生苦,但是沒想到,他卻輕輕的笑了。“因為她去了別的地方。開始了她新的生活。”
“什麽?”我很有些不解。按照這個套路下來,明明就是神仙眷侶的快樂生活了,怎麽還會有最後分道揚鑣的結局?而且生苦的表情似乎也並沒有那麽痛苦,這讓我一時竟然摸不清這事件的走向。
“她…死了?”我試探性的問道,生怕這個問題會突然激怒了他,可是,他卻笑著看著我的臉,“並不是死亡,是新生。”
我一時竟然有些不知道應該怎樣去接他的話,“所以,你就坦然的接受了這個命運?既然你已知道她得到了新生,那麽,你去找過她嗎?她的轉世?”
生苦就點了點頭,他的眼眸一直看著我的眼睛,我竟有一種錯覺,隻覺得裏麵盛滿了柔情。
“可是,你不愛她了嗎?”我很有些不解,“為什麽找到了她的新生,卻又不重續前緣?”
生苦的睫毛突然跳動了一下,他略略低了頭,然後又抬頭看了看天。
“太陽好像快要落山了,夜路難行。我們要早點動身了。”
我也不是個不識時務,亦或者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既然他都已經明顯的轉移話題了,那就是說明他對於這個話題已經失去了繼續談論的勇氣或是心情。所以,我也隻好隨聲附和。
所以,我扶著他的肩膀,兩個人一同走進了這東山上的結界。
果然,這東山之上並不是表麵上看到的一片死寂。眼中所見皆是一片青蔥。竟然有一條石子路蜿蜒曲折的指引著我們向上行走。我看著這石子路排列細致,就問生苦是不是他修的。沒想到,他竟然搖了搖頭。
我很是詫異,“你別告訴我這樣的工作你都讓一個小姑娘去做?那我可就要鄙視你了!”
生苦就苦笑了一下,“我那時候雖說吃了丹藥,強撐著身體,但是很多事情我還是無法做到的。我就像是一個廢人一樣。”
我哦了一聲,開始從內心裏可憐起這個不知名的女人來。
“我們快到了。”生苦突然加快了步伐,我隻能快步跟上。果然,在前麵山路的轉彎處,突然豁然開朗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清澈的山湖水,雖然這麽多年沒有人打理,但是仍舊幹淨清澈。那湖水之上竟然還停泊著一艘木船,隻可惜歲月饒過了蒼山,卻沒有饒過這些曾經承載了快樂的物件。所以木船的底部已經潰爛,雖然沒有了船底,但是卻仍舊保持著一個完美的外形。
木船的旁邊是一座小小的渡頭,那渡頭的後麵就是一方院子。我早已忘記了自己的腳傷,隻想著快跑幾步進入那裏。可是那腳傷雖不嚴重,但是仍舊有些腫疼。
生苦就一把扶起我,眼神中似乎在嗔怪我的衝動。我有些奇怪,“你心心念念的回到這裏,現在終於回來了,你為何不興奮?”
生苦就微微的笑著說,“既然心心念了那麽久,這裏的一切都完好無損。我又何必去爭這分秒呢?”
我突然有些慚愧起來,似乎如果自己的腳沒有受傷,他可能早就不用顧及到我了。
生苦就扶著我慢慢的推開那院子的門,突然,我感覺到生苦的呼吸明顯的急促起來。
“其實我也隻是崴了腳而已,你不用扶著我的。”我將他的手拿開,用下巴示意他先進屋子。
生苦笑了笑,但是仍舊扶起了我的胳膊。“這裏麵有的隻是我的美好回憶,它不僅僅存在於這間屋子,而且早就已經刻在了我的骨髓裏。所以,並不急於這一刻。”
沒辦法,隻好盡量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然後推開了房門。
可是,這門裏,卻什麽都沒有!
沒有我想象中的溫馨擺設,沒有我想象中的溫柔鄉。我有些驚訝自己看的錯了,又疑心自己身處在了另一個幻象之中,一時竟被蒙蔽了雙眼。
但是這屋子裏的空蕩的感覺,讓我相信我所見的一切都是真的。這房子,分明隻是個房子而已。而這房子之中,可能除了生苦的那寶貴的回憶,似乎也從來沒有存在過另一個人活動的痕跡。
是的。這裏沒有任何有人活動過的痕跡!
生苦走到窗前,那窗子卻密封的良好,他伸手推開窗子。靜靜的站在那窗子邊向著外麵望去,那裏,正是那一片靜謐的湖。
我有些失落的看著他,他卻沒有再次看我。
這算什麽?我甚至有一種被戲耍了的感覺。生苦的感覺很是淡然,這似乎也不是失去了愛人,又故地重遊所應該有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神似乎就隨著那一汪碧波,一起,延伸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有些無力,可是我卻知道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去打擾他。隻不過獨立站在這間一塵不染的屋子裏,看著發呆的生苦發呆。
許久,許是一股清風擾了他的追憶,他終於轉過身來。然後正對上我的眼睛。
他的眼中明顯的濕潤了,但是,他的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的笑意。
“我回來了。”他對著我輕輕的說道,似乎我已不是我,而是一直居住在這間屋子裏的人。
我點點頭,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話。
生苦的眼睛突然閃動了一下,似乎終於看清了站在他麵前的我到底是誰。
“不好意思,一時出神了。真是待客不周啊,這裏連個能坐的地方都沒有。”他突然開始慌亂起來,手忙腳亂的不知道應該做點什麽好。
我靜靜的看著他做著一些無意義的動作,內心裏突然升騰起一些悲傷。這悲傷似乎原本隻是裝在一個水氣球裏的水,看得到,摸得到。但是卻覺得離自己很是遙遠,但是現在這水氣球突然忍受不住了壓力而爆開的時候,那種極盡的悲傷與絕望,瞬間就將自己的內心化為了一灘苦海。
所以,我哭了。
這哭,是為生苦,也是為我。
生苦卻更加慌亂了,他甚至想用手來擦我臉上的淚。但是他的手已經接觸到了我的臉頰的時候,他突然就畏縮了。
“對不起。”他快速的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