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花若非的本質
巫妖之城最新章節
“喂,大姐頭,下來吃飯啦!”我突然從夢中驚醒,才發現枕頭已經濕透,我胡亂擦了一把臉,“別叫我大姐頭。”
革少雲看著我從神像寬大的衣袖中飛身下來,將一碗麵條遞了給我,“那我叫你什麽?總不能還叫你童老板吧!我可是知道你並不姓童。”
我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盡量避免與他有眼神接觸,以暴露自己哭過。“你吃吧,我不餓。”身後傳來了革少雲的呼喊,“大姐頭,你去哪啊!”
“洗臉。”
還記得上次在那灘山溪之中,重明曾與我第一次互訴衷腸。我呆呆的讓自己沉入溪底,冰冷刺骨。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絕,我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這個世界裏,隻有我自己,還有,重明的回憶。
“燎哥哥!”海辛芫的聲音猛然穿過層層疊疊的屏障直擊在我的心上,似乎如針、如刀、如這世上任意一種具有殺傷力的可以作為奪命的利器,而我的跳動的心髒,就是那個靶。
“燎哥哥!”海辛芫的聲音再次傳來,我的胸腔一陣刺痛,吐出了一大口氣泡。不能忘記的,永是那重明抱著她的手、與他那永不能磨滅的印記。
“你怎麽如此脆弱!”突然一個聲音傳入我的耳中,那聲音離我很近,似乎就在眼前。我驚慌的睜開了雙眼,溪水之下一片朦朧。我轉了個身尋去,這偌大的一池溪水,除了我,並無他人。
突然我的手間觸碰到了一種細膩順滑的感覺,我低頭去查看自己的手,發現那上麵竟然漂浮著一條黑色的絲袖。順著衣袖看上去,一個與我一模一樣的黑衣的女人正對上我的臉。她的臉與我一樣,但是卻又不同。我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冷酷與淡漠。
我吐了一個泡泡。這感覺很奇怪,對於憑空出現的這個女人我並沒有絲毫驚訝與恐懼。隻是一種類似悲傷與絕望的東西突然從我的內心底升騰起來。她伸出手來撫摸我的臉,我也並沒有抵觸而躲閃。隻是順從的,將我的頭靠在她的手上。
她的雙眼上翻,滿眼皆是星空,我有些疑心這竟就是我真魂覺醒之後的樣子。
“你是誰?你是我麽?”我並開口,但是我卻知道我們可以憑借著意念溝通。
“我還不是你。”那個我的聲音的確如我想象中冰冷。
“那你是誰?”
“我可以是你。你也可以是我。”
“我不懂。”
“你太弱了,每當你痛苦、脆弱的時候,我就會出現,幫你抵禦所有你無法承受的悲痛。直到你和我能夠真正的、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或者說,你可以完全使用我的力量。”
我被她繞的雲裏霧裏,完全沒有聽懂她的話,但是在我的內心深處,我是很抵觸這樣的說法的。“或許,我的生命中,不應該有你。我不知道你是誰,或者你是什麽,但是我,能左右自己的就隻有我自己。”
“難道你不想要我的力量麽?一種可以輕易操控決絕的力量,想象一下,你手腕上的那個裝飾的手鐲變身為名副其實的大厭神器。他完完全全的對你俯首帖耳,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對你的命令置之不理。這無上的力量,沒有誰會拒絕!”
的確,她的話很有說服力。如果我可以隨意支配決絕,消滅九嬰的計劃就更加容易。但是理智也在告訴我,天下並沒有白吃的午餐,我要得到那種力量,有可能失去的就會更多。
“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來強大自己!”斬釘截鐵的,我下定了決心。
那女人輕輕的圍著我漂浮了一圈,然後將額頭貼著我的額頭。“你的內心並沒有你的表麵這麽堅決。我就在這裏等著,遲早有一日,你是會需要我的!”
“走開!我說過了我不需要!”我似乎被觸碰到了逆鱗,一種說不上來的煩躁突然湧上了我的內心。一掌拍過,激起了幾米高的水花。我從水底慢慢的走上來,那被激起的溪水就如雨滴一樣劈裏啪啦的打在我的身上。這一刻,我知道我的眼神,很冷。
“從今天開始,每天十個小時,做這些訓練。偷懶的話,在我這裏是不被允許的。”將訓練計劃遞給革少雲,我便飛身回到那神像的衣袖中。今天,我再多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看得出來,革少雲在接過訓練計劃的時候滿臉的不情願,但是他很識相的沒有反對。我也懶得計較他是否真的會成才,巫不離留給我們的時間隻有短短的三年不到,假如我與他沒有突飛猛進的進步,那我就當有個由頭去結束掉自己這可笑的一生吧。到時候,我應該會放革少雲走,然後自己去。自己的生命可以自己做主,但是革少雲的生的希望我卻不想去剝奪。雖然這也是他的使命。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具體幾天我已經不去計算,我隻見到好多個重複的日出日落。隻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去獨自,揭開那塊帶血的傷疤。
“痛麽?”我默默的問自己,然後流淚。
這一種刻骨銘心的痛,如此正式的、又如此綿延。
“你、你是誰?大姐頭救命啊!”革少雲的聲音突然間擾到了正在“小寶貝”係統中修煉的我,我收回靈力,從神像上飛身下來。
麵前正站著一個身著皮夾克的長發的男人。他撥開在我麵前擋著的革少雲和龍爺,對我作了一個揖。這次再見,卻與上次不同。或者說,當我完全熟知了這個男人兩世的故事後,我看他的臉上,總有一層看不透,又難以接近的隔閡。我知道,這其實就是叫做偏見的東西。
偏見如花瓣上的刺尖的毒,有了這刺,不論這花多麽明豔、多麽芬芳,都不會有人再去靠近。
“生苦。”我淡淡的叫出他的名字,卻刻意與他保持了距離。
“你當真還記得我?”一抹欣喜爬上了他的臉,他並不掩飾自己的情緒,這讓我有些意外。細細想來,他也不像天之涯的那個求佛的人。雖然長著同一張臉,但是骨子裏,似乎差的太多。
“你?”我不知道如何說,隻覺得他與故事中的生苦兩世都很不同。
“何事?”我突然的煩躁起來,這樣一個對我來講一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又憑什麽讓我浪費精力與時間。
叫生苦的男人的手突然尷尬的停在半空,不過很快的,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就爬上了他的嘴角。這笑容是如此的熟悉,正如重明。這樣的玩世不恭的表情,是他的招牌。可是這樣的笑容,這樣篤定的自信,我似乎也再也見不到了。海辛芫身上有著他的印記,他們過去可能發生過的所有的親密與美好突然一股腦兒的出現在我的腦中,揮之不去。我胸口突然難過的要死,我想盡力的壓製住這種想吐血的,但是仍舊晚了。
耳邊的聲音由清晰變的模糊又變回清晰,似乎,我隻暈倒了短短的一秒。
“大姐頭,你可嚇死我了!”革少雲見我醒來大叫著,甚至在這一刻我竟然看到了他的真心。
“你這是怎麽搞的,修煉不能像你這樣冒進,會死的你知不知道?”生苦的聲音似乎就在我的耳邊,我一翻身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放肆!”我的內心告訴我這個男人很危險,與他搭上的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所以,我盡量與他保持了距離。
生死似乎並不在意我的舉動,好像他已經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我認真的看著他的臉去追尋他靈力的根源,然後突然驚訝的發現,他竟然已不是天之涯的那個叫做生苦的男人。
我略皺了皺眉頭,將我的思緒從重明那裏收回來。“你是轉世?”
“的確是。”生苦並不在意般,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我卻不想繼續探知他上世是如何結束的了。對比強烈的好奇心,我此刻隻想馬上打發掉這個不速之客,我需要休息,也需要安靜。
“所來何事?是上庭派來的監工?”沒有好氣的,我極盡冷嘲熱諷。
破天荒的,生苦竟然略略皺了下眉頭,似乎是對“監工”兩個字有些抵觸。“本來今日應該是白羽殊的差事,可是他臨時有事,所以我替他過來。不過,也是我自己想要過來。”他後半句說的很小聲,但是也足以讓我聽清。
一種煩躁與戲耍的感覺突然湧上了我的心頭。“嗬嗬,果然!”我的嘴角揚起一個鄙夷的微笑,就像是早就看透了的陰謀詭計正按照自己的推算一步一步的被推翻。
“我猜,你也像那魔宗的花夢飲一樣,把我當成了那個什麽桑枝了吧?”
“花夢飲?”生苦的眼神陡然充滿了詫異,“提洛,真的變成了男身.……”
“不僅變成了男身,還發瘋般的把我當作了桑枝!我在這裏最後說一次,我叫做季允黛,不是什麽桑枝!如果你也是誤認我的人,請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不、”生苦竟然馬上否認,可是他的這種態度,竟讓我從內心裏更加的鄙夷。“你誤會了,我真的不是把你當作桑枝才來這裏的。”他伸手遞給我一卷竹簡,似乎是不想誤會持續加深而盡早結束。
“這什麽?”我卻並未接過來。
“你需要用得著的東西!”他一把將那竹簡塞到我的手中。
“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是有什麽誤會,所以,在那個誤會還沒有解除之前,我覺得還是保持我們之間的距離比較好。所以,我今日也不多停留了,告辭!”
“保持距離!我和你的距離足有二萬五千裏!”我抓起那卷竹簡向著他離開的方向丟出去,卻隻打到了冰冷的石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