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兩難抉擇
暮色蒼茫，華燈初上，圓月山莊裏麵張燈結彩，長廊的燈籠也已經亮了起來，驅散了黑暗，卻又淹沒在無邊的黑暗中。
大殿裏明燭光光，歐陽山川作為東道主，正在宴請覃明等人。
氣氛有點沉悶，顧長風滿臉悔恨，沉默不語，隻是不停的喝酒。顧小煙心事重重，一粒一粒的把米飯往嘴裏送。覃明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嘴巴沒空，當然也沒有說話。
歐陽山川慢條斯理，有條不吝的吃著，顧長風父女的表現在情理之中，隻是覃明一副餓鬼投胎的模樣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麽？‘’
覃明看了歐陽山川一眼，含含糊糊的說道；‘’該擔心的時候擔心，該吃飯的時候就要吃飯，想那麽多又有什麽用?‘’
這句話看似是對歐陽山川說，實際上是說給顧長風父女聽的，顧小煙白了他一眼，心道，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沒心沒肺的。
這時候一名男子悄悄的走過來，遞給歐陽山川一小塊布條，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歐陽山川看著布條，眉頭一皺，道；‘’這個消息不知道對你們是好是壞，六扇門已經開始著手調查這一起劫案，六扇門第一高手，鬼見愁李歡已經連夜趕來黃龍鎮。‘’
‘’好消息。‘’覃明頭也沒抬，繼續吃吃喝喝。
‘’哦?‘’歐陽山川道；‘’此話怎講？‘’
‘’這一起案件錯綜複雜，一般的庸手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多半會把我們捉拿頂罪了事。‘’覃明放下筷子，輕輕拍了拍肚皮，表示對這餐飯很滿意。
‘’你別忘了，李歡不但武功高強，鐵麵無私，而且手段強硬，如果落到他的手裏，我怕你到時候會灰頭土臉。‘’歐陽山川微笑道。
覃明笑了笑，道；‘’那就不能落到他的心裏。‘’
‘’你敢拒捕麽?‘’歐陽山川盯著覃明，臉上似笑非笑。
覃明眉頭一皺，道；‘’你怎麽淨說一些幸災樂禍的話，是想看我的笑話麽？‘’
‘’哈哈，覃兄言重了，我隻不過想提醒你該怎麽對付他，免得你到時候手忙腳亂。‘’歐陽山川含笑道。
覃明側頭沉思，忽道；‘’他不是在京師麽?怎麽來的這麽快？‘’
歐陽山川道；‘’你有所不知，近來江湖上最大的大事，莫過於靈山道長繼任武當派掌門，這不，六扇門第一高手也來湊熱鬧來了，他現在就在湖廣，如果快馬加鞭，明天早晨就能趕到黃龍鎮。‘’
‘’武當派的事距離現在還有一個月呢，他怎麽來這麽早？難道是未卜先知，知道這裏會發生劫案?‘’覃明暗暗苦惱，此事錯綜複雜，自己已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有人引導自己和長風鏢局，一步步走入他們挖好的陷阱，真可謂精心設計的陰謀，李歡其人亦正亦邪，做事不可以用常理度測，就算他鐵麵無私，秉公辦理，他能識破這個陰謀麽？倘若不能，那就隻有靠自己了，所以自己絕不能被他們抓去，否則，自己和顧長風父女不但會有性命之憂，還要背負這江洋大盜的罪名，而真正的作惡者卻可以逍遙法外。
但是以李歡的一貫作風，有實名舉報，他必定會將自己等人捉拿歸案，自己隻有拒捕和逃走這兩條路可以走了。可是自己如果逃走，那麽這劫案的罪名就徹底坐實了，自己倒沒有什麽，隻是可憐顧長風父女。
顧長風也是滿腹心事，他怎麽也想不到，就因為自己的貪婪，卻闖下這樣的彌天大禍，死了兩百多的弟兄，現在自己也陷入了絕境，他的兒子顧小北留守長風鏢局，估計也會被牽連，這是真正的滅門之禍。這還不算，還連累了自己的朋友覃明。
顧小煙秀媚微蹙，滿臉憔悴，眼裏充滿了無助和惶恐。
良久，覃明終於下定決心，雙手一拍，道；‘’歐陽莊主，你消息靈通，你說，六扇門的人知道我們此刻就在圓月山莊麽?‘’
歐陽山川搖了搖頭，道；‘’應該不知道吧？但是我也不敢肯定。‘’
‘’那好，你就告訴他們，把我們在這裏的休息傳出去。‘’
顧小煙嚇了一跳，叫道‘’你瘋了麽?他們會把我們當罪犯抓起來的。‘’
覃明搖了搖頭，看著顧小煙柔聲道；‘’請相信我。‘’
顧長風已經六神無主，既然覃明有主意，那就要相信他，於是對顧小煙搖了搖頭，道；‘’小煙，聽你覃大哥的。‘’
‘’你確定？‘’歐陽山川盯著覃明說道。
‘’確定，我們被人冤枉，肯定要說清楚，這樣做可以爭取主動，顯得我們光明磊落，問心無愧，我就在這裏等他們。‘’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好，我這就通知他們。‘’歐陽山川隨即招了招手，一個男子恭恭敬敬的走了過來，歐陽山川對他耳語了一番，那個男子隨後又退了下去。
覃明忽然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道；‘’這兩天沒有好好休息，好困。‘’
歐陽山川微微一笑，道；‘’我這就給大家安排客房休息。‘’
隨後覃明等人跟隨一個男子走出了大殿，那個男子提著一個燈籠在前麵引路，覃明故意放慢腳步，離那個男子遠一些，然後左手摟住顧長風，右手摟住顧小煙，低聲道；‘’今晚三更時分，我們離開這裏。‘’
顧長風點了點頭，也不多問。顧小煙隻羞得滿臉通紅，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輕輕一掙，掙脫了覃明的懷抱。
三更時分，圓月山莊西廂的一間客房突然‘呀’的一聲打開，覃明從裏麵攝手攝腳的走了出來，外麵涼風習習，走廊上左右兩側各掛著一個燈籠，發出暗淡朦朧的光芒。
覃明先後敲了敲顧長風和顧小煙的房門，顧長風和顧小煙顯然早有準備，很快就走了出來，覃明也不說話，扭了扭頭，顧長風父女會意，三人疾步向外麵走去。
今天是月底，天上星光黯淡，也沒有月光，偌大的院子陰陰沉沉，伸手不見五指。習慣了黑暗之後，覃明等人加快了步伐，走出前麵那道門，再穿過一重院子，就可以走出圓月山莊了。
突然覃明眉頭一皺，停下了腳步，顧小煙正自不解，前麵的那道門突然出現了許多人影，如幽靈一般擋住了眾人的去路，緊接著有人點起了火把，一瞬間照亮了整個院子。
覃明等人相顧愕然，在火光中可以看見，一共有十幾個人，白天遇見的那個居磊冷冷的看著覃明等人，道；‘’三更半夜，各位不好好睡覺，這是要去哪裏?‘’
覃明摸了摸鼻子，老老實實的說道；‘’我們想離開這裏。‘’
‘’圓月山莊是什麽地方？是你想離開就能離開的麽?‘’居磊身邊的男子冷冷的說道。
這語氣頗為不善，顧小煙心裏有氣，怒道；‘’圓月山莊有什麽了不起？稀罕麽?我們想走就走，你們管不著。‘’
‘’你們答應了家師，要等六扇門的人過來，現在你們不能走。‘’居磊冷冷的說道。
‘’我留下來等六扇門的人，你們讓開，讓他們兩走。‘’覃明平靜的說道。
‘’你們誰都不能走。‘’一個異常刺耳的聲音傳來，一個五十多歲，滿臉威嚴的青袍男子從門外麵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四五十歲身穿黃袍的男子，黃袍男子眼裏精光閃爍，一臉的高傲。
居磊微微躬身，叫道；‘’劉光師叔，於明師叔。‘’那兩人微微點了點頭。
這倆人氣勢不凡，看來是歐陽山川的師兄弟，這些人身上都帶著兵刃，語氣極為不善，覃明皺起了眉頭，他本來想把顧長風父女送走，找地方躲起來，然後自己再回到圓月山莊，不想事情卻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們這是在監視自己，顯然不懷好意，哼，其心當誅。
‘’你們是把我們當犯人麽？‘’覃明冷笑道。
‘’你們本來就是江洋大盜，配合官府捉拿罪犯，我們圓月山莊義不容辭。‘’身穿青袍衣服的劉光冷冷的說道。
‘’不要臉，你們才是江洋大盜呢。‘’顧小煙怒道。
‘’你們扣帽子的本事真不小，隻希望你們手上的本事能及得上你們的嘴。‘’覃明冷冷的眼光掃過圓月山莊眾人，右手已經握住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