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來龍去脈
長風鏢局的院子裏,覃明懶洋洋的躺在躺椅上,陽光直接灑落在他的身手,他身手每一根毛孔,四肢百骸都處於溫暖,舒適的最佳狀態,一動也不想動。直到一股茶香鑽入他的鼻子,才微微睜開眼,伸手從旁邊的茶幾上拿起一杯茶,咕咚一聲喝下去,把杯子放回茶幾上,又閉起了眼睛。
顧長風的兒子顧小北站住一旁,小心翼翼的幫他又倒了一杯茶,然後靜靜的站住一旁,一言不發,仿佛在等覃明喝完,然後再幫他倒茶。
顧長風坐在覃明對麵,忽然笑了起來,道;‘’你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這一點,我很羨慕你。‘’
‘’我是一個孤兒,沒人疼,沒人愛,自己不對自己好一點,這日子就沒發過了。‘’覃明懶洋洋的說道。
顧長風哈哈大笑,道‘’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你不要忘了,你還有很多朋友,朋友也是很關心你的。‘’
覃明沉默了一會,道;‘’朋友帶給我的,除了關心,還有很多麻煩。‘’
顧長風一愣,歎了口氣,道;‘’我知道,我本來也不想麻煩你,可是這一次,我賭上了長風鏢局兩百多口人的身家性命,除了你沒有人能幫我。‘’
覃明睜開眼,又喝了一杯茶,道;‘’我已經被你拉上了賊船,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說說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長風歎了口氣,抬頭看天,道‘’十天以前,有一個神秘的老人找上門來,要我在三月底之前,將一個箱子送到湖廣的圓月山莊,當麵交給莊主歐陽山川,那個老人當場就付了一萬兩的鏢銀,條件就是必須在三月底之前送到,遲一天都不行,並且要保密,否則。。。。。。嘿嘿,就要長風鏢局所有人的命。‘’
覃明猛地坐了起來,皺起了眉頭,喃喃的說道;‘’神秘的老人,圓月山莊,一口箱子,三月底,保密,要所有人的命。。。。。。。。‘’
‘’那口箱子呢?給我看看。‘’覃明嚴肅的說道。
顧長風給顧小北打了個手勢,顧小北會意,馬上走了出去。
‘’那個神秘的老人到底是誰?是什麽模樣?‘’
顧長風沮喪的搖了搖頭,眼裏已經有了一絲恐懼;‘’那老人看起來很平凡,平凡到我現在甚至已經想不起他的模樣了。‘’
覃明沉吟了一會,道;‘’現在距離三月底還有一個多月,時間上還是來得及,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顧長風緊張的問道。
‘’隻是現在已經有人知道這件事了,我指的是長風鏢局之外的人。‘’覃明緩緩說道,隨即把那個玉笛拿了出來,在顧長風麵前晃了晃。
‘’什麽?玉笛公子?‘’顧長風猛地站了起來,腦袋嗡嗡作響,這個人恐怕不是自己能對付得了的。
‘’別緊張,我已經解決他了,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覃明平靜的說道,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著。
顧長風噓了口氣,臉上神色陰晴不定,慢慢坐了下來,隻覺得頭痛欲裂,連腸子都悔青了,這鏢還沒有開始走,就已經危機四伏,步步驚心了,如果不是有覃明在,實在是無法可想。
‘’你也不用太緊張,事情已經這樣了,不管是什麽妖魔鬼怪,我們哥倆接著就是了。‘’覃明笑了起來,他知道,顧長風已經開始恐懼了,這時候他需要勇氣和信心。
顧長風精神一振,心中豪氣頓生,拍了拍胸脯,大聲道;‘’對,什麽妖魔鬼怪,魑兣魍魎,我們怕他個鳥。‘’
這時候顧小北帶著兩個趟子手抬著一口大箱子走了進來,在茶幾旁邊放了下來,覃明立即走了過去,圍著箱子轉圈,這口箱子就是一口平凡的鐵箱子,外麵加了鎖,除此之外沒有什麽特別的。
覃明皺起了眉頭,道;‘’裏麵到底裝了什麽東西,值得花一萬兩銀子押送?就算裏麵裝滿了金子,也值不了一萬兩銀子‘’
顧長風這時候的內心在打鼓,悔得腸子都青了,這麽簡單的道理,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說到底,是自己利欲熏心,野心膨脹惹的禍,現在連鏢銀都收了,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隻有幹了,也許事情沒有想象那麽壞。
覃明抬頭向天,呆呆出神,過了一會兒,對顧長風道;‘’你準備怎麽走?走水路還是旱路?‘’
‘’我準備走旱路,湖廣這條路我們長風鏢局已經走過很多次了,對路況非常熟悉,也從來沒有出過事,走長江水路的話,沿途水鬼眾多,一旦出事,那就是致命的,你說呢?‘’顧長風道。
覃明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在大江之中,一旦水鬼鑿船,我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走旱路,我們小心一點就行了。‘’
‘’好,那就這麽定了,另外我準備傾巢而出,把所有的兄弟都帶上,力保萬無一失,明天就起程。‘’顧長風握緊了拳頭,重重的擊在茶幾上。
覃明明白,顧長風現在最缺少的就是安全感,兩百多號人來護送一口箱子,聽起來有點荒唐,卻是顧長風唯一的選擇,兩百多人可以帶給他信心和勇氣。
顧長風吩咐顧小北把所有的鏢頭集合到院子裏,大聲宣布自己的決定,鏢頭們歡呼雀躍,他們也許根本沒有意識到走這趟鏢有多麽的凶險,覃明看到這裏,眼裏閃過一絲憐憫,心裏暗暗發誓,自己哪怕拚了性命,也要保護好這些無辜的人們。
到了晚上,長風鏢局大擺筵席,所有的鏢頭,鏢師,趟子手,都聚在一起,大家呼朋喚友,推杯換盞。
不知道什麽時候,顧小煙來到了覃明身邊,拉了拉覃明的衣服,覃明一怔,卻見顧小煙使了個眼色,往外麵走去,覃明隻好跟了出去。
顧小煙一直走到了大門口才停了下來,望著茫茫的夜色,呆呆出神。覃明不知道她什麽意思,也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兒,顧小煙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今天,爹爹與平時不一樣,雖然他看起來與平時並無不同。‘’
現在的顧小煙與前兩天判若兩人,變得溫柔,敏感,憂傷,讓覃明很詫異,道;‘’有什麽不一樣?‘’
‘’我也說不上來,他的眼神沒有以前那麽犀利,自信,我甚至能感覺得到,他在害怕。‘’顧小煙默默的說道;‘’你能告訴我,他在害怕什麽嗎?‘’
覃明驚詫於顧小煙強烈的直覺,自己必須消除她的擔心,於是笑道;‘’恐怕是你想多了,明天就要走鏢了,他有些擔心也是正常的。‘’
‘’我早就知道,一萬兩銀子不是這麽好賺的,報酬越高,風險就越大。‘’顧小煙忽然轉過身來,對覃明說道;‘’我知道,你的本事很大,求求你幫幫我爹爹,千萬不要出事。‘’
‘’當然,你就放心吧,我是你爹爹的朋友,他一句話,我就千裏迢迢的趕來了,這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覃明道。
顧小煙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爹爹他明明是一個老人了,卻像小夥子一樣拚命,我看了就心疼,菩薩保佑我們都能平安歸來。‘’
覃明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外麵暮色蒼茫,無窮無盡的黑暗籠罩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