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入殮師從業資格證
關牧抱著何太後坐在院子裏，此刻狂風驟至，掀起漫天的紫檀樹葉隨風搖曳。
關牧聽不清她在講什麽故事，見她兩眼無神的看著天空，風沙水吹入眼睛也沒有任何反應，明豔動人的臉龐，逐漸變得慘白。
嘴裏若有若無的吐出幾個字眼。
關牧把手機掏出來，將她的臨終遺言直播。
直播間數百人，誰也沒有說話。
對她們而言，這也許是劇組一場演技逼真的好戲。
何太後的故事更像是在懺悔。
懺悔她的父親花錢賄賂宮人，才讓她得以進入宮中。
懺悔她借色誘靈帝得以上位。
懺悔她將後兄何進帶入宮中，禍亂朝綱。
懺悔她心胸狹隘，致使董太後被害。
……
轟的一聲，袁氏別院左門的紫檀古樹轟然倒下。
典韋扛著大樹走了進來，典來提著刀斧緊隨其後。
何太後的嘴裏再也聽不到聲音，她張著嘴看著遠空，眼睛完全失去了活力，眼圈和嘴唇都變成了深紫色。
眼角一絲血淚流出，身上冷如寒冰。
典來小聲問道：“大哥，我們該怎麽辦？”
關牧說道：“你去將郭嘉找來，不要驚動其他人，他熟悉國喪禮儀，然後再去司徒府找貂蟬，取來我的化妝箱和背包。”
他看了一眼典韋，又對典來說道：“井邊的泥地裏埋了百兩黃金，三弟受了重傷，給他請個醫生醫治，再找幾個老實的木匠，在這林子裏砍下一百棵楠木，我答應了這裏的主人，要為他的家人安葬。
門口右邊的紫檀樹也砍了，找到這裏的主人袁隗之後，就將他埋進紫檀木棺材裏，如果找不到了屍體了，就將這四世三公的牌子安葬，給他立一個衣冠墓。”
典來記下關牧的吩咐，便帶著典韋匆匆離開。
晚上，貂蟬提著飯菜和化妝箱前來，典來帶著幾個人在院子裏製作棺槨，而典韋在別處挖墓穴。
郭嘉則布置靈堂，置辦禮儀。
貂蟬：“先吃點飯吧，官人！”
她看著何太後的屍體有些害怕，隻帶了片刻，便匆匆走了。
她前腳剛走，蔡文姬便匆匆趕來，從府裏帶來幾個使喚的下人。
蔡文姬見關牧一個人坐在屍體旁吃飯，不免有些驚訝。
她問道：“關大哥怎麽坐在這裏吃飯？”
關牧：“我以前也是這麽吃的，讀大學的時候。”
蔡文姬：“太學？原來關大哥夜讀過太學，難怪文姬覺得關大哥文采斐然。”
關牧：“額……”
關牧暗想，我特麽每天就是一句“臥槽”不離嘴。
所有的形容詞、感歎詞，都用“臥槽”代替，我這樣的人像是讀過太學嗎？
關牧嘿嘿一笑，又說道：“你怎麽過來了？”
蔡文姬：“我跟父親說太後薨了，他便叫我帶幾個使喚的侍女前來。他說七天後是黃道吉日，到時候他會帶幾個朝中重臣私下前來。”
關牧：“這些我會告訴郭嘉的，具體怎麽做有他定奪，不過我的想法很簡單，人已經死了，盡快入土為安是最好的，免得夜長夢多，如果走漏了風聲，隻怕這裏所有人都得死。”
蔡文姬點了點頭，又小聲對關牧說道：“我也覺得關大哥說的對。”
關牧：“你帶的這幾個女的膽子倒是挺大的，居然不怕屍體？可他們怎麽穿著七件不同顏色的衣服呢？”
蔡文姬：“這些都是附近村子裏流落街頭的孤兒，我父親見她們可憐，便收回家中做一些下人的活兒。七件衣服代表著蔡府七個不同的院子，父親為了不讓家裏人懷疑，特意從每個院子裏挑來的。”
關牧：“還挺不錯的！”
這要是在大學時候，班裏的女生一看到死屍或者骷髏早就嚇懵了，哪裏還顧得上化妝呢？”
蔡文姬又說道：“不過我父親說這幾個侍女的性命不能留，恐泄露太後的陵墓，讓她們為太後殉葬。”
關牧嚴肅地說道：“不行！侍女的命也是命，我知道在你們世家貴族眼中已經不把下人當人看了，我無意改變你們的意識，但是如果蔡大人要插手太後的後事，就必須按照我的規矩，用紙人代替活人，至於這幾個侍女你就當她們已經死了，自有我來處置她們。“
蔡文姬沒有回話，隻是不理解眼前這個讀過太學的人，竟然會這種離經叛道的思想。
殉葬製度，是起源於奴隸社會的一種最慘無人道的喪葬製度。
殉葬人有活埋的，也有被殺或自殺後陪葬。從兩漢開始，到六朝、隋唐、宋遼金等朝，相繼以後宮活人為專製帝王殉葬，至元代達到高潮。
明英宗時期廢除，後清朝初年殉葬複起，康熙帝下令廢止殉葬。
所以無數的現代女人夢想穿越到古代，入宮當嬪妃，然後做太後。
或者找一個世家大族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這些都是無知者無畏。
在古代，男人死後，女人都是要陪葬的，這樣才是世俗推崇的的“烈女”、“節婦”，還會被世人修書、立牌坊。
這是極度醜惡的製度。
關牧對蔡文姬說道：“你把侍女們叫來，我教她們怎麽給屍體做修容。”
蔡文姬衝著門外招呼了一聲，幾個侍女連忙趕來。
關牧放下碗筷，打開化妝箱，將底部的小黑盒抽了出來。
這裏麵有一整套入殮師裝備，其實就是各種化妝品，包括鑷子、剃刀、梳子、發膠、大大小小的油畫筆、針線、消毒液、鉗子、一次性手套、酒精等等。
還有一張發黃的入殮師從業資格證，自從大學畢業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
關牧對侍女們說道：“我為你們贖身，你們就當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以後就聽我的話行事。”
侍女們紛紛看向蔡文姬，見她點了點頭。
侍女們這才猶猶豫豫應了一聲。
關牧對侍女們說道：“我叫關牧，長沙人，大家介紹一下自己吧。”
侍女們說道：“我們沒有名字。”
關牧愣住了神，看著蔡文姬。
心想眼前各著“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衣服的侍女，年齡不過十六七歲，長相不俗，正是芳華時候，卻要拿去做陪葬，連個名字都沒有。
蔡文姬：“她們是下人，都是沒有名字的。”
關牧歎一聲，對她們說道：“那以後你們就按照自己衣服的顏色做名字，以典為姓，中間再加一個‘小’字。”
隨後他就指著當中紅色衣服的侍女說道：“你就是典小紅！你們以後都聽來典棺木行掌櫃典來的安排，每天都有工錢。”
侍女們一聽有名字又有工錢，實在開心得不得了。
蔡文姬看著眼前的一幕，實在不敢相信，不過她是既疑惑又開心，疑惑是因為關牧的舉止實在不符合常理，而開心的是，女人還可以這樣活著。
隨後關牧將房門關上，便對侍女們說道：“我現在來教大家怎麽給屍體化妝。你們害怕屍體麽？”
侍女們搖了搖頭，典小青說道：“我們從小就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所以不怕。”
侍女們紛紛應和。
關牧點點頭說道：“那就好。”
說完，他將手機架在桌上，說道：“這個我會錄下來，然後給你們繼續看。”
關牧在何太後身邊點了一炷檀香，朝她三叩首。
他又帶上皮手套，將何太後平放在床上，然後單膝跪在床邊，將一件新的床單披在她的身上，從內到外，慢慢的脫下她身上的衣服。
因為是中毒而死，所以她的屍體有些發紫，臉部有些腫脹。
關牧對身邊的侍女們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的老師曾對我說過，死亡是一扇門，他並不意味著生命的結束，而是透過這扇門進入到生命的下一個階段，所以我們給往生者重新化妝，就是要讓他更加自信的走下去。”
侍女們半懂不懂的聽著，唯獨蔡文姬落下了眼淚。
關牧從盒子裏取出一把刀片，在屍體的幾個重要穴位放血，又對侍女們說道：“屍體過多的血量，會提前腐蝕屍體，發臭生蛆，不利於短期保存。”
頓了頓，他對小紅說道：“外麵打點熱水來，取一塊毛巾，半斤木炭。”
小紅：“是主人！”
隨後，關牧又移動身子，半跪在何太後肩側。
他接著說道：“人死以後，身體會滋生很多毒素，用木炭磨成粉，然後在她的身體各處小心擦拭，給身體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