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我建的城都變成了大佬最新章節

  殘破的旗幟在街道上燃燒,殷凝晝抬腿越過火焰,借助東京的視線,將身後發生的事盡收眼底,也看到了上校身上的異常。


  “如果不想失落的話……”殷凝晝把這句話在舌尖滾了一圈,“看我說什麽?這種勇士什麽時代都不會少。”


  就算沒有這句話,光是看眼下的傾城町,也能看出來軍方的意圖了。


  剛才圍觀的人群已經悉數作鳥獸散,街道兩旁的店鋪裏不斷跑出驚慌失措的遊客,打包好行李的居民混在其中,一個個臉色蒼白,眼角的細紋裏都鐫刻著恐懼,和人潮一起匆匆向著港口湧去。


  殷凝晝所在的街道空得更快,在意識到軍方插手後,最先變色的就是法外狂徒們,其次才是普通人。逃離的人們不忘避開他和周圍的屍體,但在生死威脅前,人們對於當街開戰的狂徒也沒有那麽畏懼了,他們無視了殷凝晝,一心隻想著盡快離開,到處是驚呼聲和呼喊聲,一條街道被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端,一半是嘈雜的逃亡人群,一半是靜默的戰後長街。


  從對方說出“行動開始”後,這座城市裏的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逃離,而傾城町不像華庭海,離開的人們並不一定還會回來,如果他們真的選擇了拋棄傾城町逃亡,毫無疑問,東京和京都會因此而失落。


  既然製造出眼下這一幕被稱為是“行動”,也就是說,軍方很清楚他們在做什麽,也很清楚他們想要什麽,知道該如何達成目的——他們知道得比殷凝晝以為得更多。


  如果東京和京都不接受威脅,那麽等待他們的就會是失落,但就算接受威脅,軍方也掌控了主動權,人心和輿論都在他們的控製之下,妥協的話,城市意誌隻會陷入更加被動的境地。


  “他們知道我們會失落,”東京喃喃,“甚至知道什麽情況下我們才會失落。”


  “還不止呢。”殷凝晝說。


  透過這座城市的眼睛,殷凝晝看到了他的敵人們。


  說出這番話後,上校低下頭,閉上了眼睛,雙手垂在身側,衣袖裏忽然滑出了兩把匕首,落入他的掌心。


  他的發絲在雷光中飄舞,電蛇沿著他的手臂遊走,纏繞在匕首上,璀璨的電弧在刀刃上跳動。


  人不可直視城市意誌,對方選擇閉上眼睛,正是說明他已經下定決心與城市意誌為敵,甚至預想過了和城市意誌正麵對上的情形。


  殷凝晝看了一眼,收回視線,“行了,讓他在這邊裝逼吧,我們該走了。”


  “他現在看不見,我們不可以趁機動手嗎?”艾殷對殷凝晝的撤退戰略感到不解。


  “是嗎?聽上去是個好主意。”殷凝晝不置可否地說。


  他這麽說,艾殷立刻意識到自己有所疏漏:“不可以嗎?”


  “如果他是個普通人,當然可以。畢竟哪怕是武術大師,感知能力也是有限的,我們隨便找個地方給他鋪個彈幕,保準十幾秒後你就隻能看到一灘血泥。”殷凝晝說,“不過現在……他的感知能力恐怕比眼睛還好用。”


  仿佛為了證實他的話,雷霆擊碎了路麵,細小的零件和金屬碎片在雷光中濺射,如同無數枚箭矢,齊齊飛向雷光環繞的男人,然而鋪天蓋地的彈幕隻維持了一秒,淡藍的電絲忽然在碎片之間迸發,如同植物纖細的根須,在空間中飛速蔓延,形成了明亮的磁場。


  帶電的金屬碎屑盡數被電光捕獲,吸附在男人的匕首上,剩餘的碎屑在磁場的作用下,圍繞著男人高速旋轉,起起落落。


  “看,這可比黑客帝國酷多了。”殷凝晝說。


  說這話時,殷凝晝已經奔跑起來,絲毫沒有代行者的矜持,邊跑邊衝著空氣喊:“有沒有車?現在也該有了吧?說好給我的車呢?實在不行誰去聯係一下給他祝福的城市意誌,看這個吃裏扒外的混蛋!連我都看得義憤填膺了!真的沒有誰想揍他嗎?”


  他的呼救幾乎是立刻就得到了回應,一艘飛車呼嘯而至,在殷凝晝麵前急刹,殷凝晝也不猶豫,把矽穀丟進副駕駛座,自己跳上車,一手在控製麵板上飛舞,另一隻手舉著槍對準後方,一下一下開槍。


  “那個祝福……我沒有見過,據我所知,沒有城市意誌的祝福是那樣的。”華庭海蹙眉。


  警報是麵向整個傾城町的,哪怕華庭海和京都之前在忙別的,這時候也不可能還毫無反應,隻是這場異變發生得太過突然,東京剛剛光顧著壓製軍方幫殷凝晝殺人,車還是京都給殷凝晝調來的。


  “沒見過還是不記得?”殷凝晝一秒抓住了重點。


  他的話讓幾個城市意誌紛紛一窒。


  無論是沒見過還是不記得,背後所代表的的意義都稱不上好。


  沒見過可能說明城市意誌之中存在叛徒,有城市意誌站在了軍方那邊,為他們提供祝福……也可能說明軍方掌控了某個城市意誌,還避開了城市意誌們的感知。


  第二個猜測幾乎不可能,白國對城市意誌的了解絕對比軍方更深入,如果他們都辦不到避開城市意誌的感知,軍方也不可能。第一個猜測則讓華庭海他們有些不是滋味,因為他們……也不能確鑿地說這種情況絕不可能發生。


  並不是所有城市的想法都能夠一樣,就算在地球時代,偶爾也會出現憎恨人類到不惜滅亡的城市,而在這個時代。局勢明顯還要更複雜,在抵達新家園之前,有不少城市迷失在了旅途中,很難說軍方有沒有可能找到其中之一。


  但如果是“不記得”,這隻意味著——


  賜予祝福的城市意誌已經失落了。


  有關祂的所有記憶都從其他城市意誌的思維中消失,可不知為何,祂的祝福卻沒有消失,而是留在了上校的身上。


  也就是說,軍方或許找到了固化祝福的辦法,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們能夠將祝福變成自身的buff,將城市意誌當做某種武器,來提升自己的力量。


  殷凝晝的腦海裏翻湧著種種思緒,他用了一定的自製力,才讓自己沒有轉頭看向矽穀,可一個個疑問如同黃鍾大呂,在他腦海裏隆隆作響。


  如果說賜予上校祝福的城市意誌已經失落,那祂是怎麽失落的?

  矽穀是怎麽變成失落之城的?隻是因為被時代拋棄嗎?


  以及——


  任誰都看得出來,軍方或許早就做好針對傾城町的準備了,但現在行動難免有倉促的嫌疑,如果不是為了爭奪矽穀,他們恐怕還會繼續蟄伏下去。是什麽讓他們這麽重視落後於時代的電子海妖?


  野獸般的咆哮聲響徹街道,殷凝晝沒怎麽摸過這個時代的飛車,但不妨礙他很快上手,飛車被他發動起來,目的地設置成東京給出的坐標,在那裏,夏塔爾鳥在等著他。


  按理說以矽穀的能力,這種時候完全能幫上殷凝晝的忙,但雖然他滿臉都是著急和不安,殷凝晝問他能不能幫上忙時,小海妖卻隻是使勁搖頭,殷凝晝讓他直接回到數據世界躲避軍方特工,他搖頭的時候看起來都快哭了,眼睛裏閃著盈盈淚光,殷凝晝隻能把他從計劃裏劃去。


  雷霆的轟鳴聲幾乎要貫穿街道,上校從後方追了過來,他奔跑起來聲勢仿若雷霆,殷凝晝射出的子彈在空中轉向,每一枚子彈都精準地指向他,但磁場抓住了所有子彈,雷光橫掃,所有子彈紛紛炸開,爆炸的火光被他甩在身後。


  他在電弧的纏繞下縱身躍起,這一次跳躍達到了驚人的數十米高,重重砸在疾馳的飛車上,穩住身形,匕首揮向回過身的殷凝晝。


  匕首和槍管擦出了灼眼的火花,殷凝晝來不及拔刀,隻能用槍管抵擋。他們身上都有城市意誌的祝福,彼此都發揮出了遠超常人的力量,深深的刀痕出現在殷凝晝的槍上,霍克的槍在精度上絕對趕得上軍工品,但論堅固程度注定遠遠不及,眼看就要被對方切斷。


  就在這時,殷凝晝忽然向前撞去,鷹喙麵具的尖端重重砸向男人的臉。以對方的速度完全可以躲開這一下,但他躲避的同時,殷凝晝可以利用這一空隙脫身。


  血花濺在麵具上,覆蓋了之前的血跡,上校沒有躲開這一撞,頓時頭破血流,鼻梁幾乎被麵具的尖喙撞斷,眼睛下方也被劃出了血痕。


  下一秒,槍管終於被匕首切斷,殷凝晝剛感覺手上一輕,就猛地向後仰去,卻還是沒能完全躲開匕首,衣服從他的鎖骨往下綻開,血痕浮現在蒼白的皮膚上,電弧瘋狂破壞著他的傷口,一瞬間他的胸前已經皮開肉綻,再深一寸,就能夠剖開他的胸膛。


  飛車陡然加速,如同發硎之箭衝刺出去,上校沒有防備之下瞬間被甩下了車,殷凝晝收回操控飛車加速的手,從衣服裏抽出另一把槍,對著扒在飛車邊緣的手開槍,麵具下神色狠戾,仿佛尖牙染血的孤狼。


  凶猛的火力從槍口爆發,這把槍裝填的都是大口徑子彈,在牛津的仙境裏,不知道多少大型怪物死在子彈下,上校的手指瞬間被轟斷,哪怕無盡雷光也沒能阻攔住。


  在墜落之前,亮藍色的電蛇順著他的手鑽進飛車,刹那間,整輛車都被刺眼的電光環繞!


  上校從半空中跌落,墜入幾輛衝刺來的飛車的包圍圈,幾乎同時,一道身影撲出飛車,鬥篷翻飛,卷著他撲進另一輛追上來的飛車裏。


  手指掃過控製麵板,殷凝晝重新設置目的地,在這期間,他胸前的傷口不斷往外湧出血沫,被鮮血浸透的衣服看上去越發厚重,燃燒的空氣裏彌漫著血腥味。


  “我給你塑造身體吧,這樣下去你……”東京擔憂不已。


  雖說眼下殷凝晝和東京肯定沒有共鳴度,但登入賬號的話,就算受傷過重死去,東京也能夠立刻為殷凝晝重新塑造身體,他沒必要拿著自己的身體和敵人硬拚。


  應急噴霧開始生效,殷凝晝簡單處理了下胸前的傷口,在藥物的作用下,血很快止住了,他的傷口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但對於他的傷勢來說隻算是杯水車薪,僅僅是維持住不惡化。


  “他死了嗎?”殷凝晝忙裏偷閑瞥了眼,“嘖……命真硬。不行,登入賬號的話,我可不能確保我不會死在路上。”


  誠然他現在登入東京的賬號,可以在這裏把軍方的特工一個接一個殺死,但很難說路上他的身體和矽穀會不會遇到截殺……現在他下方全是逃離傾城町的人群,在這裏城市意誌無論做什麽都很容易傷到普通人,而這種要求精確度的操作並不是這些無形之魂擅長的。


  “沒關係。雖然傾城町是一座城市,但你可以把意識分成兩份,同時進入我和東京給你塑造的身體。”京都說。


  也就是說在雙開……這他倒是不陌生,就是在一座城市裏雙開賬號還是第一次。


  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殷凝晝點頭:“好。”


  他閉上眼睛,意識一分為二,一半落在自己身邊,一半躍向上校剛才墜落的位置。


  紅楓在夜色裏繚亂紛飛,紅葉狩出現在副駕駛座上,接管了飛車的控製權,飛車劃過一道流光,頭也不回地遠去。


  街道上,幾輛飛車的殘骸熊熊燃燒,火光中,一道身影緩緩站了起來。


  上校剛剛走出烈焰,忽然警覺地抬起頭。


  狐耳從烏發間探出,九條雍容華貴的狐尾在他身後展開,流動著雲霞般的柔光,仿佛盛開的紅蓮之火。


  半枯的櫻花落滿了他的烏發,衣料上一隻隻豔麗的妖鬼栩栩如生,仿佛在發絲間遊走,遠遠望去,既像是錦繡斑斕的花海,又像是遍布蛆蟲的屍骸。


  風華絕代的大妖抽出腰間的刀,姿態優雅,嘴角噙笑。


  寒光從素淨的刀鞘裏綻出,刀尖遙遙指向地麵,他以刀為筆,在空氣裏劃出一道圓弧,刀尖所指,幽藍的狐火無聲竄起,沿著圓弧燃起一道火牆,將他們環繞在火圈中。


  狐火高漲,在他的眼眸中倒映出閃動的藍光。


  “我想我會喜歡你的血肉嚐起來的滋味。”玉藻前說。


  上校微微低頭,沉默一瞬,說:“懷特。”


  “東京。”


  他們互報了姓名,隨後拔刀。


  火焰熊熊燃燒,刺眼的刀光掠過黑夜,大廈沿著平滑的切口倒塌,城市在震動,火光的映照下,漆黑的天空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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