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四零 欲飲血而歸
五天以後,深夜,江北私立醫院。
南蠻子的病房裏,燈光微亮,向輝躺在陪護床上看小說。突然之間,嘩啦之聲響起,蓋在南蠻子身上的被褥,頓時一片潮濕。
“又尿了!!”
向輝麻溜放下書,踩著拖鞋起身,拿著幹燥的手巾,用溫水沾濕,隨後掀開被子,開始給南蠻子擦著泛黃的尿漬。
病房外,一個人影推門走了進來。
“唰!”
向輝猛然回頭,頓時愣住。
這個中年帶著絨線帽,穿著非常寬鬆的羽絨服和阿迪的運動褲子,雙手緊緊插在兜裏,腳下踩著軍靴,進來之時身上還掛著雪花!
“向輝吧?”中年站在原地沒動,輕聲問道。
“明哥!”
向輝自始至終沒去過緬甸,光明也沒回來過,所以二人並沒見過麵,但向輝在我家裏見過明哥照片,所以認了出來。
“他又拉又撒的,你不嫌他埋汰?”
光明低頭點了根煙,隨口問道。
“南哥說,他是我向家功臣!沒有他,就沒有我們!”
向輝見到傳說中的光明,有些緊張的說道。
“嗯!”
光明點了點頭,拍著向輝的肩膀,緩緩說道:“南南,讓你留在這兒,照顧蠻子是一方麵,但還有一方麵呢?”
“南哥,讓我等你!他說看見你回來了,一定留住你!”向輝開口說道。
“事兒辦完了,我會自己跟他說!”
光明用簡潔明了,但卻不容置疑的話回了一句,隨後就當著向輝的麵,走到了南蠻子床前。
兩個老哥倆,一個閉這眼睛,一個滿臉滄桑。
“滋滋!”
光明低頭裹著煙嘴,煙頭上的紅色光芒閃起,燃燒出輕微的聲響。
“蠻子!咱們這幫人,有啥樣結局都是應該的!心裏踏實了,就挺好,真挺好!”
光明聲音平淡,話語凝練。
“明哥!不一定,就醒不過來了!“向輝硬著頭皮勸了一句。對於光明他不光是有些犯怵,而更多的是尊敬。
“你知道,緬甸什麽最多麽?”光明略微抬頭,看著向輝問道。
“不清楚!”
“佛像最多!走到哪兒都能看見!我和蠻子在緬甸,一年往寺廟花的錢,比自己用的都多!人呐,求個富貴平安,這不難,努力就行!可求問心無愧,這就很難!因為你做過的很多事兒,再也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這樣,省心了,挺好!”
光明依舊簡潔的說道。
向輝看著他,再次開口問道:“哥!這邊情況挺複雜的,你要動的那幾個,身邊都有人!你一旦漏了,那就走不了了!!”
“嗬嗬!留住我?!那他們得請武警特警!”
光明不以為意的說了一句,隨後連頭沒回,拍著向輝的肩膀說到:“替我照顧好蠻子!並且轉告南南,他有他該做的,我有我該做的!”
向輝無言,知道自己今天勸不住光明了。
十幾分鍾以後,光明走出了醫院,第二天,這棟樓的監控錄像有一個時間段失靈了。
……
次日,下午五點多,街道上車水馬龍。
詹天佑跑後,虹哥卻留在了市區負責跟沈殿龍等人接觸,晚上他去之前就診的醫院換藥。
弄完以後,虹哥手裏掐著票據,拽開車門,就坐在了正駕駛上。
“啪!”
剛剛要放下手刹,虹哥腦後一硬。
“我叫光明,是南蠻子的兄弟!回來隻辦三件事兒,你是第一件!清楚麽?”
後座上的光明,單手插兜,手裏拿著嶄新的手槍,緩緩說道。
“你怎麽上來的?”虹哥身體僵硬,一動不動的問道。
“你在我麵前,沒有主動問話的權利,更沒有任何人權!清楚麽?”
光明麵無表情的說道。
“……!”虹哥無言。
“開車!往二火葬旁邊的乾坤園走!拿起你的手機,撥通鐵路訂票電話,用你的身份信息,訂一張去往雲南的火車票!”
光明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哥們!你那個兄弟,不是我弄的,是李水水弄的!”
虹哥腿肚子顫抖,咬牙回了一句。
“你也算是社會人麽?!”光明皺眉問了一句。
虹哥聽到這話,咬牙啟動了汽車,並且撥通了鐵路的訂票電話,用自己的身份信息,訂了一張今晚去雲南的車票。
……
半個小時以後,二火葬旁邊的乾坤園,下麵有一大片林地。
天色剛黑,光明扯著虹哥的脖領子走了進來。
林子深處,一個兩米見方,挖的板板正正的深坑,出現在虹哥眼前。
“哥們!!!真跟我沒關係,我是給詹天佑幹活的!”
虹哥看見這個坑,直接崩潰了,扭頭跪在了地上!
“你有四十吧?”
光明撿起坑邊的鐵鍬,舔著嘴唇隨口問了一句。
虹哥懵了,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這也白活了,四十多年的生活,你都沒悟出一個道理麽?”
光明歪脖看著虹哥,張口問道。
“哥們!!我就是在詹天佑身邊,跑個事兒的人,你弄我沒有任何意義!真的!不是我幹的!”
虹哥急了。
“既然生活沒告訴你這個道理,那我告訴告訴你!!欠債還錢,差事補過!有端起槍的魄力,那就要有生嚼子彈的態度!!我光明年過四十,自持還對生活有點感悟!故意折磨你,那是小孩幹的!你動我兄弟,那對不起,我必須痛快的給你一下!脖子,給我抻直了!!”
光明一聲怒吼。
“撲棱!”
虹哥嚇的一哆嗦,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刷!”
光明雙手合十,舉起了鐵鍬,咬牙喊道:“殺你!!平我蠻子兄弟,輪椅上度過餘生之恨!!草.泥.馬,你給我記住!!我向家人,即使有死的那天,閻王殿裏,依然能整治你們這幫狗.籃.子!”
“噗哧!!”
鐵鍬白光閃過,虹哥仰望蒼天,三秒以後直接栽進了坑裏。
……
家裏,童匪找我談話。
“我叔……!”童匪欲言又止。
“匪,家裏的老人,隻剩下明哥一個!你就記住我的話,即使我向南傾家蕩產,也保他沒事兒!”
我異常認真的說道。
“……我明白了,南南!”童匪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