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川的心像是猛地被撞擊了一下。
秦子安對於江素昕的占有似乎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這讓他因為計劃成功而高興的心情,頓時又變成了一片死寂。
“怎麽樣了?”
江素昕緩緩抬眸,看著麵前的傅九川,心裏卻是五味陳雜。
傅九川看著江素昕充滿期待的眼光,微微地歎了口氣,心裏莫名的悲涼。
“秦子安在整個醫院都布滿了眼線,我們恐怕很難離開了。”
避過江素昕的目光,傅九川卻在心裏掂量著自己的話對這個女人究竟會有什麽樣的殺傷力,麵色閃過幾抹糾結。
這時候他發現自己是真的想要去保護這個女人,他孤零零的站在那裏,就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一樣。
“昕昕。”
江素昕淡淡的止住了傅九川的話,神色悵惘,“你走吧,去照顧好我的孩子。”
傅九川憂心忡忡的看著她,“昕昕,你……”
江素昕索然的苦笑,“放心,我不會自殺。”
江素昕扯了扯嘴角,艱難的回報一個不能更絕望的笑容。
傅九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淡淡的點頭離去,他別無辦法。
江素昕呆呆的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眼裏有濃濃的失落。
為什麽,明明秦子安離自己那麽近那麽近,可是彼此的距離有好像隔著幾條銀河那麽遠那麽遠。
隻是慶幸現在想起,好像也不覺得可惜了。
她唯一的心願,就是自己的孩子。至少可以離開這樣的家庭,她也算放心了。
“江小姐,吃點東西吧。”秦家的傭人正蹲在一旁,手裏端著一碗燕窩米粥,這正是秦子安命人特地為江素昕做的。
因為大病,江素昕的麵色變得尤為蒼白,但還是艱難的別過頭。
傭人恭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江小姐,你多少吃一點吧,就當為自個兒的身子啊。”
另一個傭人也忙前忙後的跑過來,“是不是不合胃口?江小姐有沒有什麽想想吃的?”
有人拍了拍手。
江素昕不明所以,隻見病房門口傭人領著幾個人推著餐車走進來。
並不狹小的病房一時間變得局促起來。
餐車上各種各樣的食物擺放著,中餐,西餐……應有盡有,雖然豐富,但依然是照著她的身子選取的適合消化的營養餐。
肚子咕嚕嚕的叫出聲來。
美食誘·惑麽?
“我說了我不想吃。”江素昕別過頭,胸膛起伏,好像說一句話花光了所有力氣似的。
傭人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好看著一車的食物發呆。
“吱呀——”病房門又被推開。
秦子安修長的身影適時地出現,後麵跟著一臉媚態的丁檬,跟傭人擺了個手,房間裏頓時隻剩三人。
同時看見他們倆,江素昕隻覺得氣血上湧,緊緊地咬住牙關。
秦子安麵無表情的從桌上拿起粥,湊近江素昕喂過去。
丁檬皺眉,不悅的看著江素昕,卻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安穩,小不忍則亂大謀,她這個時候不能犯傻。
江素昕全然不顧秦子安閃躲過去,嗬嗬,前麵發生了那種事,現在又帶著小三來看自己,他這是準備告訴自己要和她比翼雙飛了麽?
“江素昕!你要鬧到什麽時候?”
秦子安冷漠無比的吼道,江素昕聽來卻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我說了我不吃。”
像是沒聽到她的話,秦子安又一次將粥放在江素昕嘴邊,江素昕坐起來,看著秦子安手裏的粥,麵無表情的推到地上。
精心準備的燕窩粥撒了一地。
顯然不能吃了。
丁檬在一邊卻露出一抹微笑,顯然,她成功惹到了秦子安。
秦子安的臉難看到了極點,一把將她的雙手扯在她自己頭頂,整個人欺身在她身上,陰騖的眸子幽冷的注視著她。
“給我個理由。”秦子安鬆開江素昕,自己靜靜的坐在一邊。
“我想我沒有跟你解釋的必要,我們的孩子已經死了,我希望你能放了我,好好跟你的舊情人過日子。”
啪——
江素昕臉上被重重打了一巴掌。
病床上的江素昕被打的偏過頭,頭發覆蓋在臉上,一時間火辣辣的疼,本來蒼白的臉上頓時浮起五個手掌印。
江素昕扭頭睜大眼睛看著秦子安,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打我?”
他當她是什麽,辛苦懷孕為他生下孩子,他卻在自己懷孕的時候與別人天天幽會。竟然悄悄的還要娶身後的那個女人為妻,難道自己就這麽廉價任他搓扁揉圓麽。
“江素昕,你最好不要跟我提孩子。”秦子安麵色冰冷,身後的丁檬卻是嬌嬌的站著,臉上無比高興。
丁檬接過秦子安的話說道,“江素昕,你以為你和傅九川演這麽一出戲子安就會相信麽?你以為把這一切推倒商業仇家身上就可以了?真是天真,想不到吧,子安連夜抓了那家人,各種嚴刑逼供,他們已經招了,現在子安正全力尋找孩子和傅九川,你要是真有功夫不如讓傅九川躲得好一點。”
丁檬說著,對秦子安的手段有些戰栗,卻更多的是對江素昕的嫉妒。
於是便隻好化作嘲笑,好來掩蓋自己嫉妒江素昕的事實。
江素昕聽了卻一點一點的冷靜下來,自己還是沒能逃過他的手掌心麽?
她不想在掙紮了,很多東西無論她怎麽掙紮都沒用的,她隻能平靜的看著它們發生,卻無能為力。
也或者,她從來沒想到這個孩子對他來說那麽重要,重要到連夜抓來人質,不惜嚴刑逼供……
但如果真是這樣,他又為何今天帶著這個女人過來。
江素昕劃過一抹薄涼的微笑,是啊,一切都是假的。不過是一時失憶才會跟自己在一起,現在恢複了記憶,便再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自己身邊了。
秦子安的手掌因為用力而顯得灼熱的痛,可想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此時的江素昕臉上很好的反映了他的力度。
雖然心裏心疼的要死,但表麵卻不想認輸,冷漠的說,“孩子在哪裏?”
江素昕蒼白的看著秦子安,軟弱不堪又堅強不已。
自己絕不能,絕不能把孩子交到這個人的手上。
丁檬得意的看著江素昕,江素昕一個氣滯,昏了過去。
“素昕。”秦子安猛地湊過來,眼神裏滿是慌亂,輕輕搖了搖江素昕。
沒了剛才的狂妄和囂張,秦子安臉上滿是驚慌失措,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醫生,醫生。快去叫醫生來啊!”
秦子安看著一旁的丁檬喊道。
丁檬被點名先是一震,然後撇著嘴嫉妒的看了一眼床上暈倒的江素昕。
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自己發誓一定會要她付出代價的。
“你怎麽還不去?醫生呢?”
“哦哦,我這就去。”丁檬這才慌忙的跑出去。
因為之前秦子安的吩咐,醫生並沒有呆在房間周圍。
秦子安握著江素昕的手,自己卻僵住。
這個女人,怎麽這麽瘦了,她的手,怎麽這麽纖細,她的臉,怎麽那麽蒼白。
“醫生!”
秦子安立刻跑出去。正好撞到趕過來的醫生和丁檬。
丁檬錯愕的看著秦子安,“子安,我帶你出去走走?”
秦子安看著江素昕重新被插上各種管子,心裏痛的不行,他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那麽衝動,為什麽要打她。
她的倔強讓自己心疼,她的堅強讓自己心酸,而她的脆弱卻能摧毀自己。
秦子安一拳打在牆上,江素昕,你千萬不能有事。
丁檬一副善解人意的看著秦子安,“子安,你也不要太自責了,不值得。”
殷羽和顧媚兒這時正好來到醫院,看見滿屋的醫護人員皺了皺眉。
殷羽一看見丁檬就沒好氣,氣衝衝的問,“你來幹什麽?”
顧媚兒也注意到了丁檬,看著秦子安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幾分,冷言對丁檬說,“這裏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丁檬連忙小鳥依人的躲在秦子安身後,佯裝害怕的扯了扯秦子安的袖子,嬌嗲的叫著,“子安。”
這讓殷羽又是一陣反胃,翻了個白眼。
就是這個東西,讓自己最好的朋友變成這樣的,她不會放過她。
“萌萌,你先走吧。”秦子安麵無表情的推開丁檬,眼睛卻頹廢下來,靠在牆角蹲下,雙手抱頭。
丁檬見勢隻好答應,冷哼一聲,踏著高跟鞋消失在醫院。
“找到孩子了麽?”
顧媚兒搖搖頭,有些失落的說,“還沒有。”
看了一眼殷羽,顧媚兒又小心的補充道,“不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這說明孩子暫時還沒有危險。你說是吧,小羽。”
殷羽含糊的搪塞。
秦子安搖了搖頭,“是素昕送走了孩子。”
顧媚兒不解,“什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殷羽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問了。顧媚兒注意到殷羽的反常,隻好閉嘴作罷。
行至角落,顧媚兒推了殷羽一把,“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她早看出了殷羽的不正常,卻沒想到跟這事有關。
殷羽無奈的聳聳肩,自然知道他在問什麽,開門見山的說,“孩子是傅九川帶走的。”
顧媚兒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殷羽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顧媚兒。
“那子安也知道了?”
殷羽點點頭,“從剛才的表現來看,是這樣的。”
顧媚兒不再說話了,似乎陷入了沉思。
“喂!”半晌殷羽拿手在顧媚兒眼前閃來閃去,“我說你不是入定了吧?要不要給你也開個病房?”
“別鬧,我隻是在想傅九川要孩子的屍體幹什麽?”
璞——
殷羽恨不得一個氣血攻心,誰告訴她孩子死了?
等等,這說明顧媚兒已經認定孩子死了,而傅九川隻是帶走了孩子的屍體。
可是顧媚兒這麽聰明,怎麽會犯這種低級的邏輯錯誤。
還是說,邏輯中的確有這麽一個可能讓顧媚兒去懷疑。
這是不是說秦子安,也有可能是這樣想的?
殷羽腦中飛快的閃過這個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