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愧疚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陣猛烈的撞擊就從車的前方傳了過來，我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車子就飛了起來，伴隨著汽車落地的聲音，我整個人陷入了突如其來的黑暗裏。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醒來的時候還在車上，車子處於側翻狀態，外邊圍了一堆人在觀望，碎玻璃濺了我一身。


  看樣子我也才昏迷了幾分鍾的時間而已。


  在我的胸前還壓著一個人，我仔細地去看，陶越正緊緊地護住我，他用自己的身軀替我擋住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次撞擊，有猩紅的鮮血從他的頭上緩緩流了下來，滴到我的臉上。


  “陶越……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我想伸手去扶住他，然而四肢都被他壓著，好不容易伸出了一隻手，一摸他的背上，全是淋漓的鮮血。


  我嚇壞了，用嘶啞的嗓子喊著陶越的名字，但是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急得我眼淚直往外飆。


  怎麽辦？為了救我，他受了這麽重的傷，而我現在也被困著，整個人都不能動彈，又該怎麽救他？


  “救……救命啊，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我無助地衝外邊的人喊著救命，臉上的淚水已經被風幹，有寒冷的風從破碎的窗戶前吹了進來，直往車裏鑽，寒風吹在我臉上，跟甩刀子似的。


  “陶越，你堅持一下，馬上就有人要來救我們了，你千萬不能有事啊……Shelly還等著她爸爸回家呢……”


  我哭著拍他的背，希望他能醒過來，不知道過了幾分鍾，有人從車前把他拖了出去，我鬆開了安全帶，也被人拽了出去。


  在我們被抬上救護車之前，我這才發現，在離我們有五十米的地方，有一輛紅色的轎車也側翻在地，周圍有一堆救援人員正在搶救車裏的人。


  我總感覺那輛車看起來很眼熟，但是一時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的，還沒等我想起，醫護人員就已經把我們送上了救護車。


  我知道我自己是沒有多大的問題的，就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上了陶越的那輛車，一見到他渾身是血躺在床上的樣子，我的心就被揪了起來。


  陶越受的傷很重，一直在流血，都染紅了身下的白毯，有護士正在給他檢查生命體征，之後開始用止血帶給他纏住流血不止的部位，床單上的鮮血像春天裏的杜鵑花，大朵大朵地開著。


  我捂住嘴，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滾，不顧自己也是一身血汙，跪在床邊拉住了他的手，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


  “陶越……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會這樣的，你是為了保護我才……”


  後邊的話我說不下去了，隻能捂著嘴哭。


  明明他可以在那輛車子撞過來的時候保住自己的，可是他卻選擇在這時候過來幫我擋住這次撞擊，導致他自己到最後受了那麽重的傷……


  如果他出了什麽事，我肯定是不能原諒我自己的！

  救護車一路開到了醫院裏，我跟著他們一直跟到急診室門口，有護士攔住我，讓我也做一個檢查。


  我受的隻是皮外傷，擦了些酒精之後就沒事了，但是陶越被送進了手術室，生死未卜，我怎麽都不能安下心來。


  忐忑不安的時候，唐駿的電話又打進來了，我接起來，說話的時候已經帶著哭腔。


  “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原來已經十一點了，距離我們吃完晚飯也才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可是就在這一小時裏，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讓我感覺度日如年。


  “唐駿，我和陶越出車禍了……”


  “出車禍？在那裏？那要不要緊啊夢潔？你現在到醫院了嗎？”


  電話那頭的他語氣裏是掩藏不住的關心，可是我已經懶得思考這些了，我隻知道陶越現在還在死亡線上掙紮，而我卻好好地待在這裏 ……


  我無心跟他聊天，隻是交待了醫院的地址和我們所在的樓層之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鍾，唐駿趕過來了，見到我坐在醫院的走廊裏，整個人的表情都難看了許多。


  “你怎麽樣？怎麽渾身是血，醫院的人都死絕了嗎？沒看到你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讓你一個人坐在走廊裏，連個人都不來問一下嗎？”


  我攔住他，“我沒有受傷，這些血是陶越的，我們的車子在他送我回家來的路上出了車禍，他為了救我，流了好多血……”


  唐駿的神色嚴峻，“好好的，怎麽會出車禍？”


  我茫然地搖頭，腦子裏早就亂成了一鍋粥，“我不知道，我們在路上平穩地開著，誰知道突然從半路上衝出來了一輛車……”


  正說著話呢，手術室的燈滅了，我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一會兒，一些人把陶越從裏麵緩緩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