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癌症晚期

  一見到她，我就條件反射地拔腿就跑，反正我不想在這裏見到她，可是後來我冷靜下來的時候又反應過來，不對啊，我又沒做虧心事，跑什麽跑？


  大概是上次在醫院裏陪唐欣然去墮胎的事差點讓她看見了，所以有了心理陰影了吧。


  雖然這樣想，但是我的腳步可沒停下，氣得楊欣在後邊大喊，“李夢潔，你再跑，你就連賀川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


  我立馬刹住車，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上，我不敢置信地扭過頭去，氣喘籲籲地問她。


  “你說什麽？？”


  她也累得要死，掐著腰說，“你跑啊，有本事就別回頭！我說賀川要死了，你再跑，說不定今晚連他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


  我隻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起來，這個消息讓我不得不懷疑她說話的真實性，隻好硬撐著衝上去拽著她的衣領惡狠狠地威脅她。


  “你什麽意思？拿賀川的命來欺騙我很好玩嗎？？”


  她怒視著我，一把將我推開，“你有什麽資格跟我吼？我告訴你，他得了胃癌！已經是晚期，醫生說他要死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媽的，真晦氣，好不容易抓了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誰知道是個短命鬼……”


  我聽不下去了，一耳光甩了過去，將她扇了一個趔趄。


  “你才是短命鬼，你全家都短命！”


  她也火了，毫不示弱地還了我一巴掌，我沒有動，硬生生接下了這一巴掌，把我直接給扇懵逼了。


  “李夢潔，當初你自己要貪圖享受選擇和唐駿在一起的，我跟賀川在一起又怎麽了？再說了，現在他成了這個鬼樣子，還是我在照顧他呢，你做什麽了你？又有什麽資格來罵我？？”


  我倆就像兩個潑婦一樣，在深夜的醫院裏罵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引來了醫生護士，還有聞迅趕來的陶越。


  我所有的情緒都在今天一晚上爆發了出來，哭得稀裏嘩啦的，我問楊欣，“賀川在哪裏？我要見他……”


  “在301病房啊，你自己去找他，正好，我也該甩手了，他這幾天住院可花了我不少錢呢，按理說，這錢就應該你來賠！”


  我沒理會她，踉踉蹌蹌地找著301病房，楊欣本來是想過來找我要錢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沒有過來，想來應該是看到了我身後的陶越，所以不敢動了吧。


  我用抖得厲害的一雙手推開了301的門，隻見病房裏靠窗的床位上安靜地躺了一個人，他在輕微地呼吸著，要不是看心電圖上起伏的線條，我還真就以為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陶越在我身後，見到這種場景，安安靜靜地走了出去，順便把門給關上了。


  我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窗外慘白的月光投了進來，投到他已經瘦脫了相的臉上，才短短十來天不見，他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忽然記起上次就在這家醫院裏，我見到了他和楊欣，當時他就已經變得又黑又瘦了，可是我卻還在心裏詆毀他是不是去了非洲。


  現在想想，我真是個傻子，別人生病了我都看不出來，現在他躺在這裏了，我卻隻能看著他哭，一點辦法都沒有。


  “……是夢潔嗎？”


  突然，麵前的人虛弱地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我急忙撲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我在的，賀川，我在這裏。”


  說完，我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流，砸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指動了動，可是他已經沒有了為我擦幹眼淚的力氣了。


  “真好……我還能在死之前見你一麵，也算是圓了我的夢了。”


  我哭著搖頭，“不，你不會死，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你怎麽會死呢？我們明天就轉院，我帶你去美國看病好不好？聽說那裏的醫生連癌症都能治好的……”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安慰我說。


  “沒關係，人固有一死……也怪我這幾年太拚命了，為了能往上爬，我的作息也是極不規律，為了工作，我總是忽略了自己的胃……”


  “所以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我自找的，你……你可不要學我。”


  我隻知道哭，緊緊地抓著他有些冰涼的手，“都多大的人了，你還照顧不好自己……你是笨蛋嗎？？”


  他努力從嘴角扯出一個微笑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其實夢潔，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了，你別哭，真的，我現在走了，也算是一種解脫……癌症真的……太痛苦了。”


  我捂著臉，淚水從指縫傾瀉而出，他在那頭小聲地說，“夢潔，到現在我還沒抱過你了……你抱抱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