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卑微的誤會

  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我的腦子一開始還能運轉，到後來卻直接死機了，就像中了“熊貓燒香”病毒一般，藍屏之後，徹底死機。


  唐駿他……他死了？


  我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連你的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緩緩走到病床邊，我連掀開那張白布的勇氣都沒有，整個人如同被抽去筋骨一般，趴在了他的身上。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和你吵架，你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也就不會……嗚嗚……”


  我說不下去了，感覺整個世界都被一種辛酸的味道充斥著，眼睛裏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淌，似乎要將我渾身的水分流盡才肯罷休。


  一旁好心的護士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小姐，節哀順變，病人是自然死亡，您不必過於自責的……”


  嗬嗬，這到底是什麽醫院啊，都肝脾破裂了還叫自然死亡，難道隻有自殺和凶殺才叫非正常死亡嗎？

  我紅腫著一雙眼睛吼她，“都傷成這樣了還叫自然死亡，你們到底會不會治病啊？該不會是專門坑人錢的醫院吧？”


  我的咄咄逼人讓她們有些無可奈何，隻好搖了搖頭，幾個人陸陸續續地出去了，留我一個人在病房裏。


  “對不起，唐駿，我不該任性的，我不該那樣詛咒你……你想要個孩子我應該滿足你的，我不該去吃藥，沒能讓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男半女……”


  “這都是我的錯……你花心也好，討厭也好，我都可以忍的，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一見到你，就想和你吵架，如果生命能重來的話，我一定不會那樣對你了……”


  “對不起，我在跟你道歉了，你醒一醒好不好？你……你隻要醒過來，我就……我就徹底跟賀川斷絕來往，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你醒過來好不好？”


  無論我怎麽說，他都沒有動一下，床上的唐駿有史以來最安靜的一次，竟然是他死的時候……


  我胡亂抹著臉上的眼淚，正打算鼓足勇氣掀開那張白布時，外邊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聲音。


  “爸爸！我們來晚了啊，爸爸……”


  隨即，病房的門被推開了，幾個中年模樣的男男女女衝了進來，在見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之後，顯然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這是什麽情況？

  他們叫他什麽？爸爸？


  還是他們中間有人先反應過來，那個胖女人第一時間叫來了護士。


  “護士小姐，你們醫院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她是誰？怎麽趴在我爸身上哭？”


  護士一開始還以為我是病人的家屬，聽她這樣問，就給嚇住了，不停地道歉。


  我也嚇得一激靈，急忙掀開了白布，隻見白布下躺著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神態安詳的老者。


  怎麽辦？認錯人了。


  我無比尷尬地站在原地，臉頰憋得通紅，手足無措地說道。


  “對不起，我……我認錯人了。”


  “你這女人是怎麽回事啊？連人都不認識，你就跑過來哭，有沒有搞錯啊？”


  胖女人咄咄逼人地指向我，手上的鑽戒亮得晃眼。


  “對不起……這位女士，我……我也是太心急了，才會……才會搞錯的，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用嗎？你家裏沒有老人你不明白，可憐我們這些做兒女的……”


  說完，她就哭了起來，那張帶褶子的老臉中間夾著沒揉化的粉，看得我腦袋都痛了。


  “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


  “怎麽樣？”她凶巴巴地看著我。


  “賠錢！沒有兩個億，我們就上法院去起訴你，我家老爺子成了這樣，說不定跟你還有莫大的關係，要不是因為你，我們也不會見不上他的最後一麵！”


  “兩個億？”


  我大聲地叫了起來，“想錢想瘋了是不是？我不就是哭錯了一個人嘛？你們就要敲詐勒索了？哦不，你們簡直是要把我祖祖輩輩的骨頭都榨幹了啊，當我好欺負是不是？”


  “敲詐？”他們中間有個瘦高個子冷哼一聲。


  “老頭子生前立了遺囑，說他會把他手下的財產全部繼承給去見他最後一麵的那個人，現在因為你，耽誤了我們見他的最佳時間，這筆錢，我們不找你賠，找誰？”


  我真想拿起包砸死他們這幫人，都說有錢的人冷血，現在我倒是看出來了，在他們的眼裏，除了錢，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你休想！我告訴你們，要告就去告，反正我沒錢，要錢是吧？沒有，要命你就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