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沉悶的路途
自從基地出發後，車隊已經行駛在這片禁區中快一個小時，卻仍然未到達黑霧的邊緣，在這段時間裏，入眼的除了戈壁灘的亂石外，就隻有黑色的天幕靜靜聳立在遠方。
這是劉羽星距離黑霧最近的一次，之前他對黑霧的所有了解都來自聯邦於天訊中傳播的消息。
隨著距離黑霧越來越近，他的心中的壓抑感也越來越濃烈，此時一個念頭在他心中冒了出來“打開天窗去看一眼”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開始慢慢占據劉羽星的腦海，當他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的時候，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看了一眼躺在對麵休息的伊萬，劉羽星咽了口唾沫，慢慢站起來打開頭頂的天窗，探出腦袋開始打量起黑霧。
還未等他徹底站穩，就被眼前這將天空與大地割裂開來的壯觀黑幕，將整個視線占據，劉羽星就仿佛被閃電劈中一般，呆立在裝甲車內。
此時他的黑色瞳孔微微放大，隻感到一股寒流自腳底傳遍全身，讓他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
“這特麽還不是最大黑霧，我X”
明明是往黑霧中進發，但給劉羽星的感覺卻是，黑幕自遠方呈排山倒海之勢從空中壓向大地，仿佛一麵無邊無際的黑色圍牆正在緩緩倒向自己，而自己則無能為力的等待它的落下。
這種恐懼感讓他顫栗，壓抑感讓他想要怒吼，無力感甚至讓他想要轉身向後開始逃跑。
“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下來”伊萬沒有去管劉羽星打開天窗去觀看黑幕，但卻在劉羽星看了一段時間後，敲了敲他的腿部裝甲，並給他發去一道通訊。
麵色慘白，仿佛受到驚嚇一般的劉羽星，這才回過神來，他微微低下腦袋將視線移至裝甲車的炮塔上，同時雙手握住鬆開，反複幾次在感覺能夠正常控製四肢後，才抬起雙手慢慢扶著天窗緩緩坐下。
還沒恢複過來的劉羽星死死靠著車廂，仿佛背後的鋼鐵能夠給他帶來安全感。
劉羽星隻覺得胸口仿佛被萬斤巨石壓住般，沉悶無比，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牙齒上下碰撞時發出“哢哢”聲音，這並不是錯覺，而是正發生在頭盔內的現實。
“可惜沒辦法喝酒，不然給你小子來一杯生命之水就好了”
伊萬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因為都穿著裝甲，各自都無法看見雙方的臉色，可伊萬仿佛知道劉羽星此時的模樣般，自顧自的打開話頭。
“新兵看到那玩意反應都差不多，當然也包括當初的我”
“害怕的話就說說話，那樣會好一點”
而劉羽星並未開口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了，為了防止萬一，你給我把安全守則背一遍”頭盔內的伊萬見劉羽星隻是點了點頭後，皺了皺粗獷的眉頭，顯得有些愁眉苦臉，可他仿佛想起了什麽，眉頭也舒展開來。
“第一，永遠不能在黑霧中脫下裝甲”
“第二，在黑霧中進出基地必須經過三道殺蟲室，違反者，當場擊斃”
“第三，時刻注意裝甲柔性聯結處，出現破損時，第一時間上報並進行處理”
“·······”
“停，好了，從現在開始已經算是進入黑霧了，一路上，你就多看看，
習慣一下，有不懂就問我”
當伊萬發現外麵已經開始出現淡淡的黑霧時就讓劉羽星停止了背誦，並打開車載天訊聯係其餘隊員。
此時車隊已經處在黑霧中，幾公裏的黑霧外就是有著藍天白雲的清澈天空，可卻被無盡的黑霧阻擋，無法將陽光的火熱傳遞進來。
還是從天窗探出腦袋的劉羽星，望著入眼皆是單調壓抑的灰黑色大地天空，忍不住轉了轉身子。
雖然早就知道黑霧中的情況，可當真的進來後，還是忍不住想要找點任何能代表生命的色彩，可他失望了，這裏除了灰黑色外，別無他色。
隻是微微看了一會，劉羽星壓抑感就又開始止不住的湧了上來，有了經驗的他，趕緊縮回去，老老實實的坐著，隻是偶爾透過車窗打量起路邊人類造物的殘骸。
那是多年以前人類製造的老式車輛，也參雜著許多破碎的衣物，卻未看見有任何屍骨。
偶爾路過以前的人類聚集地，除了仍然存在的建築物外，再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生機，當然，如果深入小鎮的話，還是能夠發現生命的，不過那是付出血的代價才能看見的生命。
“砰砰砰”
一陣突如其來的車載高斯機炮的聲音將嚇了劉羽星一跳，本就進入黑霧後有些敏感的他現在更是隨著炮聲變得緊張起來。
“沒事，別緊張，就是幾隻血狼而已”
伊萬看都沒看劉羽星一眼，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的開口了，並讓劉羽星到屏幕前觀看。
畫麵上顯示的正是車隊周圍的實時影像，低矮的山丘，殘破的建築，散落遍地的人類造物在畫麵中一閃而逝，可卻有幾十個猩紅色的光點一直畫麵中在上下起伏。
“血狼群嘛？”
當劉羽星看清猩紅色光點的主人後，獨自在頭盔內喃喃自語。
那是數隻比聯邦實驗室出品的生化狼犬更加巨大的生物，它們是在黑霧中為數不多能夠存活的生物。
兩根長長的犬齒從上齶生出，巨大腦袋上四隻猩紅色的複眼仿佛永不熄滅的明珠為黑霧增添了一份生命的氣息，而一身灰黑色的皮毛既能讓它們在黑霧中保持體溫，也能讓它們在黑霧中隱藏自身的蹤跡去捕食獵物。
成群結隊的它們是黑霧中絕對的噩夢，巨大如同非洲野牛般的體型，尖銳的利齒，強健的肌肉，無與倫比的速度讓它們無懼任何對手，嗯，聯邦重裝部隊除外。
五隻血狼奔跑在車隊的側麵，不時扭過巨大的頭顱看一眼車隊，高清攝像頭甚至將它們滴落的涎水都忠實的記錄下來。
在剛才車隊開炮的地方，3隻血狼正對著地上的一堆殘肢撕扯著，那是一隻被高斯炮打中的倒黴血狼，那一炮直接將它打成了同類口中的美味佳肴。
“砰砰砰”
三輛裝甲車的炮塔不知何時都已全部瞄向五隻血狼，隨著一絲在黑霧中顯得格外耀眼的火光熄滅，恐怖的獵食者也隨著一起走向終結。
血狼的血肉之軀在聯邦25mm高爆彈前與一塊脆弱的豆腐毫無區別，前一秒它還快樂的奔跑在灰黑色的山丘上，下一秒它就在空中爆成了一團，血肉毛皮，骨頭內髒同時向著四麵八方濺射。
“奧
利給，爽啊”
看著在屏幕中仿佛一滴墨水滴落在地般爆開的血狼，劉羽星有些興奮的握住了雙手，讓他一直壓抑的心情都好了些。
不同於劉羽星的興奮，伊萬隻是扭了扭裝甲試圖繼續向後靠，找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現在穿著的是裝甲而不是訓練服，一個姿勢如果保持太久就會很難受。
在頭盔內掃了一眼路程後，伊萬翻著白眼抱怨著：“一想到還要4個小時，我就覺得膀胱要炸了”
“頭兒，你這是被嚇尿了嘛？哈哈哈”
“滾蛋，也不知道是誰當初還沒進黑霧就嚇得屁滾尿流”
“嗨，頭，過分了啊，打人不打臉啊”
“嘖嘖，卡洛，這是你的光輝往事嘛？”
聽著這些老兵們在隊伍通訊中的調侃，劉羽星乘著沒人開口的空檔期，決定插一嘴進去。
“呃，血狼群每次都這麽少的嘛？”
“哈哈哈”
短暫的寂靜後，當劉羽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的時候，通訊中爆發了鋪天蓋地的狂笑。
好一會兒，通訊中的笑聲才慢慢消失。
站著的劉羽星甚至看見穿著一身破爛的伊萬，都彎下了腰，好半天他才慢慢重新坐好，他擺擺手示意劉羽星坐好。
滿頭黑線的劉羽星，鬱悶的坐下，等待著伊萬的回答。
“血狼每次最少都是數百隻一起出動，而我們剛才幹掉的哪些不過是些脫離狼群的孤狼罷了”這次伊萬沒有在話語中透漏出任何笑意，而是壓低聲音嚴肅的解答。
“這裏已經被聯邦清理過數遍了，可每次執行任務還是能夠遇到或多或少的異種，你還覺得少嘛？”
“好了，毛凱，別把新人嚇壞了”
“你是不是看著它們剛才的死法就覺得它們很弱，如果你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那你離死就不遠了”
“我們現在是在車上，有大口徑高斯炮，就算我們有裝甲車保護，如果遇到大的血狼群我們也隻是它們的開胃菜，明白了？”
說到最後名叫毛凱的軍人幾乎是低吼出來的，一想到那個新人竟然如此天真，他就感覺自己胸中有一團火在燃燒。
裝甲編號為K-5的卡洛，聽到毛凱發泄式的低吼，不由皺了皺眉頭，微微抬起右臂想要拍拍毛凱，可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將右臂重新放在腿上。
“現在的聯邦軍人都如此白癡了嘛？高層特麽都在吃屎嘛？”
“毛凱，夠了”
最後還是再也聽不下去的伊萬暴怒的在通訊中吼道，才將毛凱的話語打斷，這段不愉快的談話也就此結束。
臉上青白相加，顯得難看的劉羽星，閉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仿佛這能將胸口的沉悶吐出一般。
他並沒有沒有去反駁什麽，雖然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導致對方的話語難聽，可自己剛才確實對血狼產生了一絲輕視，閉上眼，在回想起這短短數個小時自己大起大落的情緒。
唉歎一聲，劉羽星忍不住在腦海裏開始幻想自己躺在溫暖舒適的宿舍“真想找張床好好睡一覺啊”
經曆數分鍾死一般的寂靜後，毛凱微弱的聲音才重新響了起來。
“抱歉，我剛才情緒失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