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我什麼都做不了
「左肩受到重創，摔倒，出血。」厲北霆言簡意賅。
救護人員快速檢查，做出判斷，進行簡單的急救措施。
救護車一到醫院，就已經有醫生和護士在等待接人，他們把人挪到醫院的移動床，救護車上的急救人員快速報出宋煙的當前生理指標和她的受傷部位。
「進手術室，2號，快！」
產科醫生，外科醫生和護士迅速將人推進手術室。
厲北霆幫著醫生把宋煙推進去，自己在門外站著，久久沒有動。
直到喬慕琛帶著宋誠趕了過來，他仍舊是保持著那個站立的姿勢，面向手術室，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
「霆哥。」喬慕琛看著厲北霆的樣子，甚至不敢出聲叫他。他這一聲霆哥只有自己能夠聽到。
宋誠則根本沒有這樣的顧慮，他一把抓住了厲北霆：「姐夫，我姐姐她怎麼了？」
「她為了救我，受傷。」厲北霆薄唇輕啟，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要救你？」宋誠並不知道事發現場的情況，他相信自己姐姐的實力，她身體那麼輕巧，散打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受傷？
可是這話，在厲北霆耳里卻成了另一番意思。
是啊，宋煙為什麼要見救他？如果不救他，根本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是他害了她，還有他們的孩子。流了那麼多血，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厲北霆什麼話都沒說，突然轉身離開。
「姐夫，你去哪？」宋誠愣了一下，急忙在後面喊他。
厲北霆卻沒有聽見似的，腳步不停地向前走去，同時周身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暗黑氣息。
喬慕琛從腳底板開始直到頭頂都感到陰涼，他快速上前攔住厲北霆。他知道，不能讓現在的厲北霆離開，不然他一定會做出可怕的事情。
當務之急就是要等宋煙的手術消息。
「霆哥，宋煙還在手術，她需要你。」
喬慕琛逼迫自己看著厲北霆，硬著頭皮說，他現在只能用宋煙這個名字來阻攔厲北霆。
「我什麼都做不了。」
厲北霆停下腳步，看著喬慕琛的眼裡露出一絲自嘲，那份算計明晰的眼睛里盛滿了某種喬慕琛無法描述的東西。
他既不能在手術台上幫助宋煙，又不能讓時間倒流，保護好宋煙。
現在，只能像個廢物一樣站在這扇門的面前，備受煎熬。
「宋煙需要在醒來時第一個看見你，這就是你能做的。」
喬慕琛知道厲北霆的意思，但是他還是要為厲北霆找到一個出口。
厲北霆看向宋誠，宋誠已經安靜地在椅子上坐下，他比厲北霆更快地接受現實，也更快地想到之後該怎麼辦。
厲北霆說：「她有宋誠。」
這個人曾經在危急關頭救了宋煙，而不是像他一樣，反而是宋煙要保護的那個人。
「你清醒一點！」喬慕琛一拳打到厲北霆的臉上，「宋煙救你不是為了讓你在這裡自怨自艾，你對她來說同樣重要。」
「我去查這件事，解決掉背後的人就會過來。你們守著她。」
厲北霆沒有躲，也沒有還手，他甚至沒有擦掉嘴角溢出的血絲。他冷冷地說完這句，繼續往前走。
喬慕琛無力地看著厲北霆的背影。
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
護士出來，著急地喊：「哪位是患者家屬？」
「我！」
宋誠和厲北霆幾乎同時應道。
護士對著兩位說：「病患大出血，胎兒保不住了，需要做流產手術，手術風險很高，你們過來跟我簽一下字。」
宋誠看了厲北霆一眼，厲北霆徑直跟著護士走過去，拿著筆就在告知書上籤了字。
護士快速回到急救室，告知醫生繼續進行手術。
室外一片沉默。
兩個小時后，宋煙被推出手術室，轉入單人病房。
她的臉色蒼白，看不出任何血色，雙眼緊閉，再也沒有以前的活力。
厲北霆一直看著她的臉，久久不能轉移，像是在等她什麼時候能醒來，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定格在那一瞬間。
喬慕琛和宋誠都在一邊守著，他們對視一眼，不僅擔心病床上的宋煙，更擔心此時的厲北霆。
麻醉的藥效過去，宋煙終於醒來。
她茫然地看了一圈，知曉自己是在醫院，她看到了有三個人在那裡，但是一時像是只看到了三個影子，她閉上眼又睜開，腦子才不那麼混沌，視線也終於清晰。
「姐姐。」宋誠率先叫出了聲。
「宋誠。」宋煙的嘴唇動了動，有些沙啞。
「我去給你倒水。」宋誠立即折身去拿杯子倒水，喬慕琛主動出去買吃的回來。
只有厲北霆坐在床邊，安靜地看著她。
宋煙看向厲北霆，笑了一下：「你沒事就好。」
「孩子沒了。」厲北霆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句話說的竟是這麼讓人痛心的話題。可是，他知道如果不第一時間告訴宋煙，這份痛一定會讓宋煙加倍的痛。
宋煙愣了一下，眼角瞬間滑下了眼淚。
她能感受到，她的身體那麼空，哪裡還是懷孕時的樣子呢？那團小小的生命是在她的身體里孕育，他的離開她怎麼可能會感受不到呢？
可是，她總是心存那麼一絲絲希望。她因為心存希望而不敢問出口，就好像自己不問，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對不起。」
厲北霆握住她的手道歉，聲音異常哽咽。如果他讓她呆在家裡，那麼他們的孩子現在就會好好的。
宋煙搖頭，她只是語氣非常地輕，握著厲北霆的手也很輕，她說：「找到兇手，找到那個害死寶寶的人。」
厲北霆握緊她的手：「我會。」
「我累了，想睡覺。」宋煙扯了下嘴角，閉上了眼。
曾經，宋家的車禍之後，她睡了很久。好像是睡覺可以治癒她，也好像只有睡覺可以治癒她。
她雙手覆到自己的腹部，輕輕拍了拍，心裡靜靜地說：「寶寶，對不起。」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為了救厲北霆而忽略掉寶寶，是她親手殺死了寶寶吧。
因為太過疲乏和心累，她很快就睡了過去。
……
厲北霆起身，對宋誠說：「照顧好宋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