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弟弟不認識我了
收到消息過後，宋煙迅速趕到醫院。
氣喘吁吁的來到病房門口，望著病床上躺坐著接受醫生觀察病情的少年，宋煙霎時間濕了眼眶。
醒了，他終於醒了！
當年那場車禍發生得猝不及防，她趕到醫院時，醫生已經下了父母的死亡通知單。
倖存的弟弟，也被鑒定為植物人。
可就算這樣，弟弟也是她唯一的親人。
父母的死不明不白，家產在一夜之間都被瓜分，為了維持弟弟在醫院高額的治療費，她願意女扮男裝，願意在厲北霆跟厲夫人之間穿梭。
這麼多年以來，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弟弟。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所有的努力都沒有白費，弟弟醒來了……
宋煙紅著眼漸漸朝他走近，「阿誠……」
她抬手撫上面前這張依然蒼白的臉，昔日這是個清秀英俊的少年，現在卻是枯瘦如骨，神色也有幾分木然。
她輕輕撫摸著，床上的少年卻突地一驚，目光四處逃避，身體也在往後縮。
「你、你是誰……」他語氣很虛，還帶著一絲惶恐不安。
宋煙的手僵硬在空中。
阿誠不認識她了嗎？
她趕緊撩起額前的幾縷短髮，拉住他的手，「阿誠，我是姐姐啊！」
「姐姐？」宋誠自言自語，木訥地望了她一眼，下一瞬又陡然掙脫開她的手，用一種陌生而抗拒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不，你不是姐姐！你是個騙子！」
宋煙微微怔愕。
騙子……
兩個字如同鋒利的刀刃插在宋煙的心尖，泛起一陣鈍痛，流著無聲的血。
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不認識她了，甚至指認她是騙子……
宋煙覺得自己內心的一堵牆壘轟然倒塌。
她輕輕捏住宋誠的肩膀，「阿誠，我是你姐姐宋煙，是你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放開！」宋誠皺著眉頭抗拒她，「騙子！」
他在厭惡她，向來懂事乖巧的弟弟，從來沒有以這樣惡劣的態度沖她吼叫過。
「騙子！騙子……」
宋誠乾枯的嘴唇不斷念著，頹然的放下捏住宋誠的手，怎麼會變成這樣……
「宋小姐，病人剛清醒過來，不宜受到過度的外界刺激。」
身旁的醫生，及時出聲。
「他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記得我了？」
「出來我再跟你詳細的講一下病人目前的狀況。」
宋煙望了望床上臉面瘦削蒼白無色的弟弟，皺起眉頭，跟著醫生的步伐走到了病房門口。
「宋先生沉睡了很長一段時間，加上之前車禍傷到頭部，所以出現了現在這種意識障礙。不只是不記得您，關於在他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他全都不記得了。」
意識障礙，失憶……
他把她忘了。
「那什麼時候可以恢復記憶！？」
醫生略微沉吟，「可能三五個月，可能三五年。又也許某天他一覺醒來，什麼都想起來了。但是……也有永遠都無法恢復記憶的可能。」
宋煙的心再次沉入谷底，目光望向病床上稍微鎮定下來的少年，極力剋制著內心的悲慟。
「像宋先生這種情況，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宋先生儘可能的去接觸過去熟悉的人和事。」
「他剛醒過來，思維運轉得慢，反應遲鈍，包括行動障礙，都屬於正常現象，慢慢就會恢復過來，別太擔心。」
宋煙略微點頭，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醫生走後，宋煙再次回到病床邊上。
宋誠已經朦朧入睡，望著他緊蹙的眉頭，宋煙想伸手去撫平他眉間的褶皺，卻頓在空中，片刻后垂手。
昔日與她親密無間的弟弟，現在只能趁他入睡，才能這樣近距離的望著他。
宋煙嘆了一口氣，「阿誠，我真的是姐姐。」
是你唯一的親人了。
她不敢離宋誠太近，怕他又出現過激反應，只能窩在病房的小板凳上呆了一晚。
翌日清晨，光線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宋煙才意識到——自己一夜沒回厲宅了。
一想到厲北霆發怒的臉，宋煙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她最後替宋誠掖好被角，咬了咬牙搭了計程車，馬不停蹄往別墅沖。
別墅里。
「宋煙。」
厲北霆沉聲喊道。
按照平常，她應該早就已經起來在門口候著他了。
「總裁，宋先生還沒回來。」管家回答。
厲北霆皺了皺眉，「一夜未歸？」
「是的。」
他臉色愈發難看，套上西裝正準備出門，就見宋煙匆匆跑了進來。
她一臉疲倦，雙眼通紅，垂下頭，躡手躡腳的想躲過厲北霆。
「站住。」一聲呵斥。
宋煙頓下遲緩沉重的步伐。
「昨晚去哪兒了？」
宋煙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扯起嘴角，「走回來的時候迷路了。」
說完，繼續朝樓上走去。
厲北霆冷眸一抬。
從把她趕下車的地方走回來最多也只需要一個小時，就算迷路，兜兜轉轉兩個小時也能到。
她在說謊。
厲北霆抬步，走到她面前，薄唇微啟：「說實話。」
口氣中已經帶了些怒意。
宋煙低著眸子，正要繼續朝樓上走去，卻被他狠狠的一把拉住！
原本要大發雷霆的厲北霆，無意間掃到了她那雙紅腫的眼睛，霎時間堅硬如石的心軟了下來。
「你哭了？」
「沒有。」
宋煙往後退了一步，一口否認，抬手揉了揉眼眸，「半路去了家夜店，那兒的小姐太熱情，折騰了一夜沒睡。」
她輕描淡寫的說著，殊不知厲北霆的臉色又染上了一層冰霜。
「趕緊去洗漱，一股子酸臭味。」
厲北霆瞥了她一眼，走下台階，「給你十分鐘。九點準時上班。」
這個男人又在發什麼神經？
什麼酸臭味？
宋煙捏起身上的衣服皺著眉頭聞了聞，低聲喃喃：「根本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