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不要怕
朝他一笑:“明天早上,我們去看大夫,你要是不聽話,我以後看到你就跑。”
他點頭,乖乖地躺在外麵:“父王守著你,不要怕。”
她有些一笑,卻是有些歎息,今晚是逃不回去的了,縱使剛才沒有回頭,在這黑暗裏她又安能找到回家的路。
弦啊,別多想她,她現在很好。
第二天天色微微亮就醒了過來,揉揉困倦的雙眼看著他還睡在稻草上,小心翼翼地起來越過他要往外走,他一點也沒有發現,不對啊,他雖然瘋顛,可也是一個靈敏的人。
回首蹲下一手觸摸他的臉,火燙火燙的,昨天晚上裹緊的地方又流出了膿血,還帶著一些汙黑。
他喃喃自語著,她低下耳認真地傾聽,才知道他在低微地說:“暖暖寶貝……明天…看大夫。”
是啊,她說早上就和他去看大夫的。
“顧綺……顧綺。”他低低地叫。
顧綺這個名字熟得不得了,如同一出繈褓就讓人告訴著。
“你起來,我們去找大夫。”
她使勁地推著他,可是他依然喃喃自語著,半點沒有清醒的樣子,臉色是紅得有些轉青了。
她覺得有些不妙,趕緊就起身往外跑去,逢人就問哪兒可以請大夫看病,好不容易請到一個一說破廟還不去,她將僅剩的那隻金耳環給取下來當診金,那大夫才跟她一塊來。
看了看他的傷口說:“中毒了,那東西有毒,明明是捉野物的,你們也是不小心,要是遲一些,他就可以見閻王爺了。”
然後是上藥,擠血,一刀刀劃下去讓黑色的毒血流出來。
大夫給了她草藥,叫她煎給他喝,然後得守著一步也不能走,怕會有什麽生變,如果情況一不對,可能就永遠也救治不回的了。
生命原來這麽脆弱,人家都說瘋顛之人就是賴活著,就是命大命長呢。用水洗淨他的臉,將指間的傷口,也細細地幫他上藥,他昏沉得厲害,熱毒上腦的時候臉都蹩得黑黑的,幸好大夫告訴她不用驚恐,要不然她真不知怎麽辦才好。
煎了藥灌給他喝好不容易消除了一些黑氣,晚上那大夫過來看了看說:“還是熱毒不退,今晚還是得守著,多給他喝藥,要是明天早上臉還黑紅的話,那我也無能為力了。誰叫你這麽遲才想到要請大夫看呢。”
如果這個時候有弦在就好了,她什麽也不必操心,她多想回去告訴他,她好好的。
可是現在守著這個人離開一步都有些心驚,怕他會忽然的離去,她想,她心裏會一輩子不舒服的。
他雖瘋顛但是對她卻是格外不同的,像是真的想要嗬護著她一樣,她現在也一點也不懼怕於他了。
又煎了些藥灌給他喝,一夜守在他的身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快天亮摸摸他的額頭燙意少了許多這才舒口氣,掙紮著扶牆起來一個搖晃又差點摔了下去,餓得是頭重腳輕了。
躺著先舒口氣養點精神,他好點就好了,她要回去找弦。
不過醒來又是晚上了,暖暖光讓她醒來看到瘋顛的男人已經坐在牆角邊,正生著火怕她凍著了。
“你好點了嗎?”她輕聲地問。
他嘿嘿地笑,低頭看著腳,又看看他,雙眼濕亮亮的。
“你叫什麽名字?”
他努力地想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
“什麽也不記得了。” 她歎口氣,這如何是好,他看上去也不是瘋極入骨的人。
“暖暖。”他笑得很燦爛:“我是父王。”
她順著他的思維說:“那你叫什麽王?”
他捧著腦子,像是掙紮了許久,瘋狂地喘著氣。
“別急,你記不得就算了,我也是,我也記不得以前太多太多的事了。”那樣子怪讓人心痛的。
他忽然說:“煜王,我單名一個煜, 李煜。”
她雙眼一亮:“李煜,我知道了,那你的家在哪裏?”
他搖搖頭,一眼的迷惘。
能說出名字也許就不容易了,但是沒有關係,等明兒個早上帶他去見弦,弦會有法子送他回家的。
夜沉沉黑黑,安靜得隻有蟲鳴之聲。卻是不知道在外麵為了尋找她,怎麽的一個天翻地覆。
弦沒有動用太多的禦林軍和宮裏的力量,這些年讓喬公公暗裏組識了一批死亡,有些隻忠於隻屬於他個人的力量全部都下令出去尋找。
連著二天沒上早朝,醉藍就覺得奇怪了。
抱著不太舒服的身子去了啟雲殿,守門的還是一如即往地說皇上在休息,交代不得讓人來打憂。
她眯起眼冷若冰霜地看著他:“如果皇上真的在休息,本宮自不會打憂,可若皇上不是在休息,你們卻是滿嘴謊話,可知道欺騙本宮是什麽罪?”別總把她當傻瓜,皇上早就不在宮裏了。
守門的嚇得跪下來:“皇後娘娘,奴才……。”
她也不聽,直接就撞了進去,奴才追了上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萬不可撞入啊。”
“你個奴才,來人,先把他看著。”
據傳,馬車出了宮就沒有回來。
就連喬公公也不在,可見皇上這事真不小啊。
一間間的撞入,越發的理直氣壯的,她寧願會被他責怪,可惜他就是不在宮裏。
張菲菲說找到了杜暖暖,可都是真的了,看來,她沒有死是真的。
當初什麽事都是喬公公一手去做的,她早就懷疑喬公公會不會私下裏做什麽手腳,伴在皇上左右的,那天不是他。而且宮女說喬公公匆匆忙忙的不知在做什麽事,隻是當時也沒有怎麽去注意,到底就是釀成了今天的後悔。
即是死了,後宮都平靜了,可怎生又出現了。
深呼吸,冷著一張臉出了去外麵,啟元殿的公公早就跪了一地,她冷冷地說:“皇上去哪了?聽好,本宮隻問一次,若不然宮刑侍候著。”
所有人都不吭聲,她笑笑:“極好。”
皇上這麽多年來,到底是防著她的。打從看到他畫杜暖暖的那眼睛之時,她就在想,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然後就是很多的改變,不再讓人陪寢,甚而是誰也不見了。
啟元殿裏的人做事都密細,什麽事都瞞著。
她咬咬牙:“來人,鞭刑侍候著,本宮倒是看看,你們到底有幾分本事敢瞞著本宮。”
鞭子抽下去的聲音,同聲淩厲,但是那些人卻是咬著牙關,一句不吭聲。她看得心下悲涼著,低頭看著手心裏抓著的珍珠嵌金鳳,這個是宮裏的,隻有正宮皇後才能佩戴的,但是卻在宮外出現,讓人在當鋪裏發現,覺得怪異地送進宮。
這東西除了弦,誰能取出來送到宮外去。
當這東西的人是說一個叫杜青離的,她知道是杜暖暖的姐姐。
“娘娘。”話兒冒著大熱的天,一臉汗進來:“皇後娘娘。”
她往長廊邊走去,一會兒才說:“什麽事?”
“皇後娘娘,宮外出大事了,奴婢聽娘娘吩咐讓人監視著杜青離,是看到了一個和當年杜貴妃一模一樣的人,不過是讓張菲菲叫人給扛上山去的,聽說她好像沒有了以前的記憶。口口聲聲說著她有夫君什麽的。如今好多人帶走了杜青離,那些人應該就是皇上的親信了。奴婢想,杜暖暖壓根就還活著。”
她仰頭看著飛簷上栩栩如生的走獸,然後笑了,笑得心口發痛。
當年不是死了嗎,這活著,又想幹些什麽,難道後宮的風波她還攪和得不夠。
可皇上沒有讓她入宮,是不是還在查年的那些事,皇上的心裏壓根就沒有相信過她啊,若不然為什麽三年多來,一點也不近女色,像個守著清規戒律的男人一樣。
她仰頭笑得心口發痛著,一手按著往後倒退二步。
“娘娘。”
“話兒,你不是顧元柳對你所做的一切都記在心裏嗎,若不是她當年你也不會從樹上摔下來,把你手摔得不能再恢複,話兒,如今柳妃不能再安然多時了。”得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她頭上去。
話兒沉默了一會,還是輕聲地說:“娘娘,如今宮外隻怕是暗裏翻了天,那是不是讓皇上找到她,然後再沒有什麽事一樣,繼續在外麵。”
她搖頭笑著,靠在牆上:“怎行呢,話兒,我知道你的細心,你應該知道她在哪裏。”
“是的,皇後娘娘,可是奴婢這一次派的是個膽小鬼監視的,瘋了的煜王守著她,昨天白天試著要接近,可是昏迷的他忽然醒雙手拿著木棍守著杜暖暖,誰也不許進去。”
“傳本宮的旨意,派人將她接進宮裏來, 然後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那皇上……。”
“皇上知道她的下落,也是遲早的事,他會自已到鳳儀宮裏來找人的。”
在宮外安個家,心裏痛啊,這宮裏這麽多人,就沒有一個是入得了他皇上的眼睛,偏得就隻有杜暖暖,一個什麽也不知道,一個連記憶也沒有的女人。
如果任其在宮外,以著皇上現在的態度,以後勢必會連朝權也不要了,那她費盡心思得來的,又是什麽?總以為他身體不好,要休息多些時候,政事讓景王去做也是理所當然的,她病的時候他也偶爾來看看,氣色談不上和以前一樣,卻總是不耐煩,心裏想著以一樣。
他是牽掛著他宮外的人啊,可悲,可悲,算計到最後,依然是一無所有,越來越如同陌生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