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心心念念
喬公公心裏暗罵杜暖暖無事亂說些什麽,在宮裏誰敢說這些話,可是她說了,說了也就說了,最不可解的就是皇上居然相信了。
“皇上,這是沒有事的,皇上還年輕著呢。”
他皺起眉頭,像是回憶一樣說:“朕是二十四虛年了。”
“是的,皇上。”
“喬公公,你說那喬新,朕會不會再見到。”他真的有些心心念念的,說不出來的為什麽。
那天她沒有來,但是他還是想見到她,怕是帶人將她嚇著,於是不讓誰上前來,在雨裏撐著傘等,從小雨到中雨再到傾盆大雨,傘壓根就起不了什麽作用,渾身上下濕了個透徹。
公公和侍衛都要他回去,他卻堅執,他想再見到那個喬新,那個笑起來很幹淨的女子,似乎她能撫慰他焦燥而又孤寂的心。
他什麽也不缺,他宮裏有多少女人他不知道,他隻知道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的眼光可以流連,不管怎麽看,還是心裏止不住的悲傷,可能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那個人。
很怪的感覺,他也沒有辦法阻止這些,全部精力投到政事上去,載是繁忙,越是沉重,才會讓自已心越是無暇去空寂。
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依然怕晚上一個人睡,頭會痛得慘。
他依然害怕黑暗,試著讓讓人全部燈都吹滅了,一個人在龍床上睡,那是困到了極點,合上眼就睡的,可是睡著睡著,卻是全身痛著,顫抖著,無邊的黑暗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醒來是渾身濕透,這到底是怎麽了,喬公公說三年前祭天的時候祭台倒塌,他撞到巨大的龍紋金銅香爐了。
他像是把某些很重要的事給忙了,把什麽人給忘了,而心裏又真害怕忘,如此的糾纏著。
喬公公想了許久說:“皇上,如果讓人找,或也是能見到的。”皇上倒真的是念念不忘,但是真要見上了,以後要是記起了,這對誰好呢?喬公公想,現在換他頭痛了。
他放下銅鏡笑:“不,別打憂她,朕有一種感覺,朕與她還是能見上麵的。”他合上雙眼,唇角帶著笑就靠著墊子慢慢入了睡。
喬公公輕喚:“皇上,皇上。”這皇上還沒有讓人來陪寢呢,怎麽就睡著了。
他也不敢自作主張了,讓外麵的侍衛好生守候著,要是有什麽動靜馬上再來叫他。
他是睡著了,睡夢裏有她的甜笑,她幹淨的眸子黑白分明,她秀眉彎彎發絲好黑好黑啊。
要是再遇見她,他要問問為什麽她的黑發可以這麽黑,她說他有灰發了,如果不好好再養護,他也怕全成了白發。
夢裏有些香氣,輕輕地,淡淡的,很是舒服。
喬公公去安排一些明兒個的事,外麵守夜的公公進來說皇後娘娘進來了。
他趕緊過去,在寢室外麵碰上了皇後,壓低聲音地行了個禮。
醉藍溫柔地說:“喬公公,你總是這麽多禮,太是見怪了,皇上是睡著了嗎?”
“回皇後娘娘,皇上是睡著了。”
“本宮真是擔心啊,皇上都病著幾天了,還在處理著政事,如今是天下太平的,應要小心保重龍體才是的。你們在南方是怎麽侍候的,居然讓皇上病得這麽重。”
喬公公愧疚地說:“都是奴才們沒有照顧好。”
“罷,本宮也不是責怪你的意思,也許是去了南方水土不服而成的,但是喬公公,你要勸著他多休息一些,還有湯藥,可得仔細地看著,皇上不喜歡太苦的藥。”
“是,皇後娘娘。”
“今晚可是傳誰來侍寢?”她故作輕淡地問。遲遲沒有什麽消息,她覺得有些怪,便親自過來了。
喬公公恭敬地答:“今晚皇上並沒有傳妃嬪過來陪寢。”
醉藍的秀眉皺了起來:“為什麽?”
“皇上已經睡下了,奴才不敢私下令。”
倒是奇怪了,不過醉藍轉念一想又笑:“那本宮進去陪著皇上吧,皇上睡覺沒有人陪著,到時頭又痛了。”
“可是……”
“喬公公還有事。”
“奴才下去侍候著。”能說有事嗎?
醉藍進了去,看到皇上是躺地上睡的,身上讓喬公公蓋好了薄毯,她小心地踮著腳尖,怕是驚動了他。
然後坐在他的身邊,靜靜地看著他。弦是做了什麽好夢,居然唇角在笑,皇上是多少年沒有笑過了,一年比一年的沉默,瘦削。
他沒有和以前一樣,總是會不動聲色地摸摸身邊,看有沒有人,如果沒有人他決計會驚醒的。他沒有,他就是那樣安靜地睡。
她也躺在地上,柔軟地看著他的五官,看著他的睡顏也是一種滿滿的幸福啊。
她的夫君她的天,是盛錦的好皇上,百姓歌功頌德擁戴著他,尊敬著她。
可是半夜有些冷,醉藍睜開眼睛發現地上隻有她一人,爬了起來出去:“皇上呢?”
“皇上去書房了。”
這三更半夜的,怎麽又去書房了,難道是往時的痛又發作?她著了急,趕緊讓宮女進來幫著梳洗一會也就去書房。
那兒燈火亮著,皇上氣色不錯神采飛揚的,眸間的神采染上了火光,一發不可收肆的攝人。
他拿著筆,在桌上畫著什麽,畫一張,看一下,然後又扔了。
醉藍也不進去,就那樣靜靜地看了一會,直到天都這了他仍然一邊咳嗽著,一邊畫。
叫人去傳來喬公公:“時辰也不早了,該讓皇上去吃早膳,這樣折騰了大半夜的,皇上身體哪裏受得住,喬公公,以後晚上你可得小心侍候著了。”她守了大半夜,也是困極了。
喬公公應聲,醉藍進了一邊的房間,等著皇上出去了這才進書房,幾個公公正在收拾著滿地的紙團,桌上也是一桌。
她拿起張看,一雙熟悉而又幹淨的眼睛印入眼眶,眸子睜得大大的再緊迫地看下一張,依然是隻有一雙眼睛,依然是那麽的明淨。
地上那些揉搓成一團的,也是這些,隻不過是畫得不如他的意了,一點點的微暇就扔了。
這雙眼睛是多熟愁啊,不要說過了三年,就是五年十年她依然會記得,那是一屬於杜暖暖的眼睛,是皇上最喜歡最迷戀的。
難道皇上是見到她了,可是怎麽可能呢,她都已經死了,當年她自親眼看到箭射到她心口,還不止一箭。
那這眼睛是怎麽回事,難道是皇上已經慢慢的記起她了。皇上當年要忘得決烈, 殺得痛心。但是這麽多年來,他真的不快樂,不管後宮誰使什麽花樣兒出來想讓皇上君心大悅都不曾。
那就是……他已經慢慢記起來了。
可又會是怎樣的後悔,拍拍心口,應該沒有關係的,應該是沒有人知道的,事隔這麽多年了,物是人非。
弦一早出啟元殿走走,這幾日眾臣上折子請他暫罷朝事,好生安養身體,他也累到了極點,也就應允了下來。那些頑固的臣子,若是他不答應也真有可能跪到他答應為止的。
他深呼吸著花園裏的各種花香,一絲絲的清甜鑽入了鼻尖,他大步往前走:“喬公公,宮裏隻有這些使君子花嗎?”
“是的皇上。”
“可怎生這麽小,連花都少得可憐。朕記得好像以前長得不錯的。”好香啊,聞著渾身的舒服。
“皇上,三年前曾經割了再重種的。”
他伸手摘下一朵放在鼻尖聞了聞,那細細的花有好幾種色,十發可愛,他轉著把轉著:“喬公公,宮裏誰會用香花做香包。”
喬公公想了想說:“這些年宮裏的香包,好像都是馮采女做的。”
他點點頭:“哦,讓她來見朕。”
“是,皇上。”
一會兒公公就帶著盛妝而來的馮寶珠來,馮寶珠遠遠看到皇上,心跳跳得狂烈,三年了,等了這麽久皇上才召見她,她知道總有這麽一天能見到皇上的。
皇上這麽多年也更加的成熟穩重,但是性情卻是越來越偏孤,不喜與誰多接觸,難得皇上真的想起她啊。
“采女馮寶珠見過皇上萬萬歲。”
弦還轉著手中的香花,看也沒有多看一眼:“平身吧。”
“謝皇上。”
她起來,一雙眼睛帶著貪婪地看著皇上,喬公公瞪了她一眼,她又收斂了許多,可是還是忍不住地,用眼角看著他。
弦說淡淡地說:“朕要一個香包,用使君子花做料子,不必太繁複,簡簡單單縫上口子就好。”
“皇上,采女一定會做好的,請皇上放心。”
他回頭看她:“嗯,那你去做吧。”
“皇上。”馮寶珠急急地說:“皇上是想用什麽顏色的料子做香包呢?”他很少和人說話,那她就要多說說,好讓他能記得住她。
弦的眉頭皺皺:“淡素色就可了。”
“皇上,那裏麵,是否還加些別的香料,采女那裏有好些香料,或者皇上移駕去聞聞有更喜歡的,配在一塊做香包,香味才更獨特。”
他有些不悅了:“下去。”
可是她萬般委屈一樣,咬著唇淚珠兒就落:“皇上,采女隻是想……以前教采女做香包的小姐……。”
“下去下去。”喬公公冷怒著一張臉。
這不知好歹的馮寶珠,越發的討人厭了。
馮寶珠不敢說話,喬公公看著皇上又上前去摘使君子花,於是冷著一張臉說:“你也不必做了,本公公看你不適合,馮寶珠,皇後娘娘是不是沒有教你怎麽做,怎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