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是人,不是神
“是,話兒姐。”
暖暖本也是睡著的了,燈火照得有些刺眼,揉揉眼睛看著眼前的人,然後溫和地一笑:“皇後娘娘。”
醉藍看起來是越來越美了,眉目裏的威儀也是自在地散發出來,她之前把她自已隱藏得多好啊,像是一個柔弱的小妹妹一樣。
皇後也是微笑地說:“暖暖,本宮來看你,不曾想到我們姐妹相見,卻是在這裏。”
感歎地長歎著,搖搖頭,雙眼又有些失望地看著暖暖:“暖暖,本宮怎麽也想不到你會走到今天這步,究竟,皇上在你心裏,就真的不值一提嗎?”
“怎會呢。”暖暖輕笑,坐了起身:“皇後娘娘連夜來看我,我倒是心裏感謝的。”
“你我曾經在宮裏是姐妹一場啊。”她咬著唇:“暖暖,你倒是瘦了不少,在嘉雲受了不少的苦,顧野沒有照顧好你嗎?”
唉,這怎麽說呢?顧野哪裏沒有照顧好她,但是顧野是人,不是神。
還隻是微笑,不知如何回答。
“皇上對暖暖,很失望。”
“我知道的,謝謝皇後娘娘來看我,我現在也很平靜,什麽也不想說,就是多日馬車勞頓,想睡一覺。”
什麽事說得太清,太累,現在也還沒有見到弦,安知她人傳話又會扭曲成以樣。
皇後眼裏有些戒備:“暖暖,本宮隻是想幫你,你怎生便是這樣對本宮呢,你連皇上的情份也不稀罕,倒底也是本宮多想重了本宮與你的姐妹之情。”
“皇後娘娘,宮裏的人,壓根沒有情份的。我真的很累,我想好好的睡一覺。”
皇後如果不是手腕兒主,縱使是弦護著,也不會出得了頭,宮裏有心機的人太多了。
能這樣把她送到千軍萬馬中的嘉雲,若是沒有一定的勢力是做不到的,她不想再因為表麵上的善良而信任,宮裏,談不上什麽樣的情份,隻有利益關係而已。
醉藍的臉色有些難看,在宮裏現在隻要她說一句話,沒有誰是不服服妥妥的,縱使是心中有著怨言,也是敢怨而不敢言。
從低微的姿態開始,一步步地走入了她想要的生活。
看著暖暖又疲累地閉上眼,也冷淡地說:“你即是這樣,本宮也幫不了你什麽,本宮倒也是希望你什麽事都交待出來,爭取皇上的寬大處理。”皇上心裏還有她,不然不會這麽久來,不曾召任何女人侍寢,就是她,也隻是偶爾睡在他的身邊。
他隻是怕寂寞,怕醒來一個人。會讓人點很多的燭火,會讓很多人陪著,夜裏若是誰弄出什麽聲響驚醒淺睡的他,重則殺頭,輕則打一頓。
他的暴燥,她安能不知是因為誰。
徒費一番用心了,想要懷上太子,想必還要好些時候的。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她轉身:“回宮。”
話兒跟著出了去,皇後走得大步了些,她知道皇上是生氣了。
回到了鳳儀宮跟進去侍候輕聲地說:“皇後娘娘,杜暖暖也太不知好歹了,居然那般說娘娘。”
醉藍看著鏡中的自個,輕拭著臉上的妝:“她倒也是變得聰明了,但是這樣,也改變不了她的命運。”
“皇後娘娘說的是。”
才剛將臉洗臉,看著鏡中清淡的容顏,畢竟是不如柳妃的精致,不如杜暖暖的幹淨甜美,也及不上雲淨的楚楚可憐,但是在宮裏,不是以容顏來說,不若用心不若手段,永遠就隻能受人欺負,出不了頭。
話兒出去端了茶進來,悄聲地說:“娘娘,剛才馮寶珠過來了,送了些刺的東西。”
她冷笑:“刺繡,馮寶珠不能留啊,隻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她是噬人的毒蛇,隨時都會反咬一口。”
“奴婢知道的呢。但是現在也不是時候,如果馮寶珠現在出什麽事,皇上一定會懷疑的。”
“好生看著她。”
話兒卻是輕笑:“娘娘,倒也不必呢,馮寶珠這低賤的人卻也是有著小聰明的,她知道進退與生死相關。”
“你倒也是越來越聰明了,去端湯來。”
“是,娘娘。”
一會兒端了湯進來,打發鋪床的小宮女出去,這才小聲地說:“娘娘,柳妃要去刑部。”
醉藍想了想,笑了:“好,正如本宮所料,你知道怎麽做。”
“奴婢知道呢。”話兒輕笑:“都準備好了,隻是等著柳妃前去。”
“那便好。”皇後一笑:“本宮,真的很不喜歡很不喜歡杜暖暖的存在,皇上喜歡的人,本宮都不喜歡。”
她要的,不僅僅是皇後,不僅僅是後宮妃嬪的臣服,是皇上的信任。她也想要他的喜歡,他對杜暖暖那樣的寵愛。
柳妃對杜暖暖的回宮,當然也是興奮的,好生看看她是如何的落魄啊,當初聯合著皇後來說教她的時候,那種恨她還記在心裏呢。她打小到大要什麽沒有,她受得了皇上的生氣和冷落,就是受不了比她身份低賤的人給她氣受。
多帶了幾個宮女,一行十多人浩蕩地往刑部而去。
宮中妃嬪畢竟也是地位兒高,不能輕易得罪,放行了進去。
暖暖才睡著又被驚醒,心裏微微一歎,心想在宮裏畢竟真的是沒得安寧啊,就是睡一覺也成了奢侈,剛才是皇後,現在是柳妃,一會接著也不知誰還要來。
如今她隻是一個罪妃,她們是高高在上的妃嬪,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最好她還得畢恭畢敬地迎接著,以表現在的落魄。
有些可笑了,懶得睜開眼睛:“柳妃娘娘,我已經睡下了,有什麽事兒你們改天再問。”
柳妃笑容可掬地看著她:“哎喲,我倒也是想喚一聲貴妃娘娘,但是現在不行了,這樣叫,是會殺頭的,嗬嗬。”
身後的宮女,也跟著一陣不客氣的嘲笑。
暖暖不理會她,柳妃又接著說:“真沒有想到天下竟有這樣的人啊,放著錦衣玉食,皇上的寵愛而不顧,跟著一個人去戰場出生入死,就連皇上的子嗣而不顧,哎啊,我可也聽說了,居說孩子有好幾個月了是不是,你可也真下得了手啊,就不怕以後連子也懷不了。”
暖暖一直是想忘了這些的,孩子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想一次痛一次,她舍命,她就是死也護不住孩子。
柳妃說出來,她真的很難受,但是還要忍住,咬著唇不讓自已痛的呻吟泄漏了出來。
心裏,是刺啊刺。
“不知道你落掉孩子的時候,又是否曾想到今天會有這樣的地步,顧野有什麽好啊,一個粗人真的就比皇上好,嗬嗬。”
“娘娘。”身邊的宮女碰到了欄杆,也笑得放肆:“她肯定是不曾想到會有一天落在皇上的手裏的。”
“說完了,就請出去。”暖暖忍不住冷聲地吼了出來。
柳妃滿意地笑:“隻是來看看怎生的樣子,太沒意思了,竟然就成了這樣。”搖搖頭:“我們走罷,這會兒雨可停了。”
“是,娘娘。”
轉身就走,出了刑部,一個宮女忽然說:“咦,柳妃娘娘,剛才你的香包明明還在,現在卻掉了,不知是不是掉在路上了。一會回去,可得仔細看著。”
柳妃皺皺柳眉:“好生找找吧。”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隻是現在不知從何說起。
宮裏的妃嬪都有佩戴香包的習慣,因為皇上喜歡,皇上身上也是常戴著一隻,但是自從杜暖暖失蹤之後,皇上就沒有再戴了,卻是常去雲
淨和馮寶珠所在的繡坊宮裏,宮裏的妃嬪也去過, 想必不同之處就是她們那兒都有香味。
香包,的確是落在暖暖牢房的外麵,被踢在不明顯的地方,半夜的香氣四溢,暖暖睡得很沉,在香氣裏覺得如騰雲駕霧一樣不真切。
大概一睜開眼,就會是白天了,然後就能看到他了。
的確是白天,但是頭有些痛,躺在稻草上睡得全身困了,顧野把她小心照顧著,這麽久以來也是這樣睡,身體有些吃不消,摸摸額還有些燙來著。
鐵門吱的一聲開了,帶來了外麵的光亮,但是進來的人腳步沉重,身上佩戴著的鐵器碰到鎧甲有些冰冷地作響著。
其中一個身著官服的陌生人,冷冷地站在外麵,侍衛早就叫了起來:“杜暖暖起來,刑部方大人有話要審問你。”
暖暖起來,靜靜地看著那張陌生的臉。
“杜暖暖?”
“是。”她說,可是喉嚨好怪,聲音像是說不出來。
“杜暖暖。”那大人不悅地又叫了一聲。
暖暖什麽也說不出來,她想,她這一次連審辯的機會也沒有了。
那大人說:“杜暖暖,你什麽也不肯說,那好,本官也是遵著聖意來問,即是你不肯說,本官就把你的態度上報於皇上。”
她有些悲哀,搖頭,用力地搖頭。
“宮妃私逃,罪加一等,論罪當誅九族。”他說完合上手上冊子:“來人,把這個上報給皇上。”
一會兒,外麵的鐵門又關上了。暖暖嘔著喉嚨,難受得緊,可是很痛很痛,沙得要冒火,清一清又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鎮定地坐著,無言語之人,他是不是會再相信?奢求吧,無妨了,死在他的手裏,就是他的命。至少好過於死在別人的手裏,他一輩子的恨與孤寂。
鐵門再開的時候,她被人粗魯地套上了鐵僚手僚,沉重地壓著她細瘦的手腕,青色的血管斑斑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