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一清二楚
“話兒你放心,顧元柳她囂張不了多時的,皇上不是喜歡她,而是利用她傷了元霜的,折了元霜姐姐的翅膀。以往她對你的傷害,本宮都會替你討回的。”
話兒心酸,雙眼含淚:“奴婢謝謝皇後娘娘。”
“傻了是不是, 本宮一直當你是妹妹,沒有外人的時候,也不必這麽多禮的。”
“這是什麽東西,什麽味道?”柳妃柳眉倒豎著,一張精致的小臉飽含怒色。
宮女不敢噤聲,小心地上前收撿著被摔破的一地瓷片。
“本妃問你們話啊,都啞巴了是不是?”一大早就讓她氣得夠嗆的,她一落勢,就連宮女也欺負她了。
宮女有些害怕地說:“這些早膳都是剛送來的,公公說以後早膳的用度,都已經定好了,是皇後娘娘定的。”
好個顧醉藍,越發的踩到她頭上去了。
她明明知道她最討厭吃這些東西的,不能急,不能氣,她不就是想要激怒她,讓她做出更多失去理智的事嗎?
顧醉藍的手段,也是不過如此的了。
“那本妃真是誤會了,以後這些東西,你們就不必端上來了。”她口氣一轉,又柔和了許多。
宮女有些一楞,卻還是說:“是的,柳妃娘娘。”
“小心些收拾。”元柳坐下來,眯起了秋水般的眸子。要鬥是不是,那就看看誰鬥得過誰。
她是失了理智而已,但是現在也相當的明白了,以往是她輕看了顧醉藍,才至於現在處處吃寡。
要讓皇上討厭皇後,最有效的一個,便是杜暖暖了。
皇上對杜暖暖的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如果她小產了,那麽……她托著下巴輕笑,宮裏要留一個孩子,何其之難啊。
常梅梅分明就是讓人擺了一道,成為宮裏的笑柄。這個宮裏誰最得寵,誰也就沒什麽安生的。
況且,太後對杜暖暖依然心懷暗恨。
“你們快些收拾,一會到永寧宮裏給太後娘娘請安。”
太後的身體,越發的不好,臥床沉睡的時間越來越多,過了晚膳的時間,卻還沒有起來。
顧元柳很定靜地等著,看著飛蛾撲向廊下的燈籠,哪怕是死得壯烈,還是前撲後繼地往前撲去。她想,就像她們顧家的女人對皇上一樣,明明知道皇上心裏恨著顧家,恨不得連根拔掉的,不可能愛上,不可能寵著,可是還是會暗裏鬥得淒慘,隻為了站到最高之處。
她有些心酸了,她已經沒有退路,也不允許自已往後退一步。
“柳妃娘娘,太後娘娘傳見。”
進去見到太後,越發的瘦削了,眼窩有些沉陷下去,看上去老了整整十歲都不止,低頭手拔弄著湯藥,再抬眼,雙眸間的銳利精明卻還是不曾減一分。
是啊,顧家的女人,人不低頭也不認輸的。
“等了好些時候了吧。”太後淡淡地開口。
顧元柳輕笑:“太後娘娘,臣妾也才過來一會的,太後的身體,是否好些了?”
她澀苦地說:“景說找不到什麽解藥了。”
“太後娘娘別難過,太後妨奴隸主是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麽事兒的。”
太後嗤地一笑:“哀家早也就不信這些了,哀家時間也不多了,哀家倒是心歎,哀家一走,顧家如何是好。”
“太後娘娘。”太後這麽一說,顧元柳心頭一酸。
“元霜也是看破了一切,可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不然你們姐妹相鬥到頭破血流的,你啊,還差些火候,永遠及不上弦的精明。”
“太後娘娘,臣妾錯了。”
“人生難免就犯了錯,可還能看得清,你為時不晚。”她皺著眉頭將藥放在桌上:“元柳啊,如果你和醉藍有隔閡,還能回頭就趁早,你……不是醉藍的對手,哀家最不想看到你們再相鬥了,哀家在後宮鬥了大半輩子,最後還是落得一場悲,這就是個教訓。”
顧元柳將藥奉上:“太後娘娘,這藥快涼了。”
“喝不喝也沒有什麽用,哀家活不到明年這個時候了。”
“太後娘娘莫要這麽說,太後娘娘會長命百歲的。”
太後笑笑,心裏很是悲涼,也不再繼續說這些,而是道:“皇上好些天沒到永寧宮給哀家請安了,俗話說得真對啊,久病床前無孝子。倒是景,卻貼著哀家的心,或許哀家一開始就錯了。”應該保景為太子,再為皇上的。
“這些天皇上都陪著杜暖暖呢,她有孕在身,皇上甚是喜歡,就連那日雲淨不慎說出口的話,也都當作沒有發生過。”
太後眼裏的冷光,越發的盛了。
“太後娘娘,臣妾想臣妾真的錯了,皇上讓臣妾查的那件事,臣妾著實無從查起,皇上對臣妾很是失望。而且也不小心得罪了皇後。”
“你啊,聰明總是被聰明誤,不必再查下去,查得清楚了,於你不好,可懂。”這事她心裏明白著。
弦啊,她養的兒子,他心裏想些什麽,她焉能不明白。
元柳與醉藍反目成仇,本元柳就有些心高氣傲不屑於醉藍,出些事兒把醉藍逼得急了,回頭姐妹相鬥益了誰?
至於杜暖暖,有些人想要看看她心裏到底是怎樣的而已。
“臣妾還是不懂。”元柳還是一頭霧水。
“以後你便會懂的,去鳳儀宮,帶上你的尊重,帶上你的卑微。”
顧元柳笑了,有些悲哀:“太後娘娘是讓我去給她道歉嗎?臣妾並沒有做錯什麽,太後娘娘,怎麽連你也不相信臣妾呢?”還要她去給顧醉藍道歉,真是太可笑了。
太後搖搖頭,輕歎:“所以哀家選對了人做皇後,你先下去吧,哀家又累了,要歇著。”
元柳退身出來,外麵的秋風有些冷。
細雨飄起來了,打在身臉上卻是格外的舒服,都說醉藍比她好呢,哪裏好來著,就連太後也開始偏心了。
“娘娘,下雨了。”
她深吸口氣:“不必撐傘。”
大步大步地走,走得直喘著氣,熱淚再也忍不住就滑了下來。
說什麽也不甘心認輸了啊,哪怕是自已傷得一敗塗地,也要扳倒顧醉藍。哪怕是皇上設的局,讓她們姐妹相鬥。
腳一個不慎,就扭傷了,刺骨的痛意讓她倒吸了一口氣,卻不曾停留一步,忍著這些痛依然大步往寢宮走。
相較之下,相思宮卻是喜氣洋溢的,又回到了從前那燈火通明的時候。皇上一往這呆著,就是一天。哪也不去,就守著貴妃娘娘。
每每都是貴妃娘娘去啟元殿呆到午間,還沒有到午膳的時候,她卻已經歪倒在臥榻上睡著了。
精美的繡扇就垂落在一邊,臉頰上薄汗微滲著,他走過去拾起了繡扇,輕輕地給她扇著風。
看她舒服地動了動,長長的睫毛閃幾會又沉睡了,一手輕輕地覆在她的小腹上,才一個多月的孩子,可是已經有滿滿的幸福感了。
這像家,有他,有暖暖,有孩子。
他會像樹一樣,保護著她和孩子。
怎生這麽大的汗啊,他取出帕子輕輕拭起,還將她輕蓋在腰間的被子拉開,暖暖可真怕熱的。
這秋也涼了,不僅穿得少,還一直流汗,手上使力讓扇子越發的有風,摸摸她的臉,有些微微的燙。
禦醫說懷孕初期,體溫都會傾向於偏高的。
喚了宮女進來給她扇風,他坐在一邊處理著一些奏折。
邊關連連告急,但是朝中,卻沒有能獨擋一麵抵抗得住契丹的大將,顧野上次受傷現在不宜再作戰,朝中上書讓景王或是煜王帶兵討伐契丹,守護邊關。
景……他的親弟弟,他不能相信他。
然而煜王,卻是對母後言聽計從的。
他有些為難,邊關不能不守著,耶律風帶著大軍二十萬,似乎想要一舉拿下而入關。
顧野也是他所傷,同時還折損了幾員大將,這個耶律風可是個有著雄才大略之人,不管是膽色還是策略都是個中高手。
朝上卻還在爭權奪勢,一刻不能安寧。
再累,也不會言累,多少人看著他,多少人仰望著他。他還有很多要保護的東西和人,不可輕言就放棄。
暖暖睡得很香,他一輩子要保護的人啊,她肚子裏還有他的孩子,他怎生放得下手將暖暖賜嫁於耶律風。
沒錯,耶律風就是打著這樣的旗幟,向他提出親事要求明娶盛錦當朝貴妃娘娘。
明娶是假,攻打盛錦是真。
暖暖熱得醒過來,看到他一手撐著桌子,眼神很是遙遠地看著牆上的畫,那俊朗的眉宇也皺得緊緊的。
讓宮女停下了扇子,坐起身。
他回過神:“暖暖,你醒了。”
“你在發什麽呆呢,還很沉重一樣。”她笑著套上鞋子:“當真是熱,昨晚才下了一點零星細雨,以為今天會涼快一點的,十月的洛城這會兒可涼快著呢。”
他將桌上的折子合起來:“這麽熱你倒也是睡得著,餓了沒有?”
她搖搖頭:“沒呢。”
“暖暖。”他低低地喚:“京城有個楓園,種滿了楓樹,風倒是挺涼的,若不然朕讓人送你去那兒住一些時間。”送走暖暖,也許心裏才安實一點。
他將她看護得很緊,就怕是出什麽萬一,宮裏的黑暗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暖暖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他黑眸裏滑過的一些緊張沒有逃過她的眼睛,輕聲地說:“弦,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