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狼狽
她似乎累了,彈完了幾曲就趴在琴上靜靜的看著湖裏倒映出來的花樹,慢慢地合了眼睛。
風襲來,粉色的花瓣雨下了她一身,他靈活輕巧地起身在花樹底下取了她的衣服躡手躡腳地上去給她蓋上。
傻女孩做了好夢,正在笑呢,粉潤粉潤的唇,清秀的眉和長長的睫毛都精致,小巧的鼻子還留有幾抹曬過來的淡斑,耳尖上的傷已經變成淡淡的粉色了,烏絲讓風吹在她的臉頰上,她不舒服地躲了躲。
他一臉的溫柔隻怕他自已都不知,小心翼翼地擄開她臉頰上的發絲,指腹不小心碰到她的臉,柔滑的觸覺讓他有些輕顫和眷戀,他很不舍得放手,忍不住輕輕地撫上她的臉,她唇角於是甜甜地一笑,也許是天氣太藍,也許是她睡得太香,也許是太多的也許讓他真的有些瘋狂,很多的東西在這麽一瞬間傾泄而出,控製不住地低下頭輕輕地在她臉頰上一吻。
也隻是這麽一吻,馬上就清醒,狠不得甩自已一巴掌,這是作什麽呢?顧野啊顧野這是暖暖,難道把她當成青離不成了,暖暖是青離的妹妹,也是他要保護的妹妹的啊,怎麽可以生出別樣的情愫來。
他狼狽地逃開,心跳如狂,跑得遠遠的。
暖暖慢慢張開了眸子,如秋水一般的幹淨,指尖輕輕地撫上他親過的臉頰,那些羞燙一點一點從那地方蔓延到心裏去,也夾著一些甜。
雙手捂著臉,有些傻傻地笑著。
有些瘋顛地彈著琴,感覺就連天也藍得這麽美,抱了琴回去,一路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在街上買了很多的烤肉,一邊吃一邊走,看滿街的人都是這麽可愛啊。
守衛的人都認得她了,笑著看她進了去。
倪七匆匆地過來,一臉的凝重:“杜小姐,現在接到消息錢小姐半個時辰就會到這兒。”
“這麽快,快去叫杏花院的人過來。”
“去請了。”
“好,那我去幫他打扮一下,務必不讓錢小姐失望了。”把琴給倪七她笑著跑開。
顧野上一次摔傷,一直故意讓她畫得很醜,暖暖這一次更要畫得誇張又不失真實,大片的黑和著褐紅的傷疤,英挺的濃眉也剪掉了大一半,總之多難看就弄多難看,滿意地笑:“不錯了。”
顧野避開她的眼睛,轉頭去看鏡中的他:“隻怕連我娘看到也不認識了。”
暖暖挑了件花俏的衣服:“快去換上。”
他出來係著腰帶:“這感覺很怪。”
她上去給他弄著發,拉著衣服,慧黠地笑:“錢小姐不遠千裏而來,我們可不能讓她失望啊,你看,杏花院的姑娘們來了,酒也有了,我蒙上巾子給你彈琴。”
心中有些愧,他不敢多看她的眼睛,她說什麽他都應下。
蒙上巾子,隻露出一雙愛笑的彎彎雙眸彈著愉悅輕鬆的曲子,一如她的心情一般好。
幾個花娘穿得妖豔又暴露,大半個胸部都露出來,濃妝豔抹軟語輕儂,個個圍著顧野討好,撒嬌著,酒的香味傳得遠遠的,陽光下是一派的放蕩景象。
錢風辰風塵撲撲趕來,直接讓倪七帶到這個小院裏來,眼前的一幕讓她不敢相信,雙手揉揉雙眼,那臉黑得緊,甚至一臉都是傷疤的的的確確是顧野。
但是是那個不沾風塵女色的顧緊,那個挺拔英武的顧野嗎?
他一臉的無精打采,半醉地抱著一個女人,雙眼是那麽的迷惘。
錢風辰急步過去,推開他身邊的一個女人:“滾,你,滾,你,也滾,都滾。”
“幹什麽?”顧野怒火衝天地站起來,一手還抱著一個女人的細腰,眯起眼睛一臉的酒氣,十分不悅地看著錢風辰:“你管什麽閑事,要滾人才是你。”
“顧野,我是風辰,我是你要過門的妻子。”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叫她如何去相信。
她知道他不想娶她,什麽等仗打勝了回來就迎娶她,都是假的,他壓根就不想回來。
那行,他不回,她來。
可是她看到的是什麽?她站在他的麵前:“顧野,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一定是故意的。
顧野邪邪一笑,輕挑地瞧她臉上噴一口的酒氣:“本將軍未過門的妻子啊,倒是好,這嘉雲的美人雖然多,但怎麽比得上京城的名門小姐,快給本將軍跳個舞。”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顧野。”她大吼。
他笑笑:“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人生在世不風流枉年少啊,你看我現在,鬱鬱不得起,摔得連我娘也認不出來,有時我真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拚命,不說不說,來,倒酒。”
錢風辰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看他在美人堆裏尋樂,看他酒一杯接一杯地喝,歡快的琴聲對她真是一個汙辱。
她千裏而來,尋的是顧野,一個潔身自好的常勝將軍,不是一個流連花叢的男人啊,一定是騙她的。
昂首抬胸地出去,一如她往常的高貴,淡然地讓人搬行李。
喜歡一個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顧野想讓她知難而退,她偏不。
錢風辰的到來讓顧野不再在這兒尋歡作樂,反而會跑出去。錢風辰也沒有跟著,而是四處找人來問,一問皆是說顧野早些的時候已經就變了個人了。
夜半踏著星光,顧野一身酒意而回,錢風辰坐在他的房門等著他。
薄膩的燈光下那張麗顏嚴肅而又認真,站了起來:“顧緊,我與你談談。”
暖暖勸過他,可是他對錢風辰,真的隻能說抱歉,雖然她也可以為他做一切,但是感情不是一定要誰為誰做盡一切的。
心裏輕歎,卻故意腳步偏浮,笑嘻嘻地走到她跟前:“這不是本將軍未過門的妻子麽,在這等著本將軍了,倒是真的太好了,今兒個杏花院的雲仙姑娘嫌本將軍送的首飾不夠好,不肯跟本將軍回來呢。”伸手就輕挑地要去撫她的臉。
錢風辰忍住,拚命地告訴自已,這是自已喜歡了很久的人,這是顧野,可是總是有那麽點的惡心感覺。
她打小就讓人含在嘴裏捧在手心地嬌生貫養著,誰敢這樣冒犯她,也一向自視清高不願和別的女人一般隻做男人的寵物,顧野潔身自好,顧野英武俊氣,顧野叱吒沙場讓她著迷一般的喜歡。
他身上有濃濃的酒味,以及女人身上的香粉味,他大手粗糙地撫她的臉,撫得用力了讓她痛。
他越發的靠近,將她壓在牆頭邊,一低頭就欲親芳澤。
顧野要吻她,這是顧野顧野,她雙手抓緊不讓自已反抗。可是那一張臉越發的湊近,在燈籠的薄光下就顯得越清楚,用藥不適的傷疤處,是一大片的濃褐之色,眉毛醜得讓她難受,酒氣讓她討厭,她一偏頭讓他的吻落空。
他壞壞一笑一手摟緊她的小腰:“風辰,你怎麽可以拒絕我們,我想過了,你都來了這,不如我們早些成親吧,改明兒本將軍就讓雲仙她們來拜見你這個做姐姐的。”
“顧野,我不是你外麵的野女人,我是錢風辰。”怎麽可以這樣相比,她可沒有那些低賤的妹妹。
“知道啊,風辰你這麽遠來這,怎麽可以負了你,這三天是不行的了,本將軍答應了雲仙要帶她去放風箏,嗬嗬,等三天之後就開始籌備婚禮,等以後我與你一起回京,往後太後再提拔了我,再給你一個豐盛的婚禮,不如我們現在就……。”他作勢就要壓上去。
錢風辰狠狠地將他一推,雙眼流淚:“顧野,你混蛋,你混蛋。”
哭著就跑走,一顆心傷得亂七八糟的。
難道她就要嫁給這麽樣的一個人嗎?這麽混蛋,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他沒有鬥誌,他就是練兵也是那麽懶,也是睡眼朦朧的,大吃大喝大吹大擂,而且他的臉……。
她心很亂,亂得她也分不清。
“小姐,小姐。”侍女追了上來:“夫人來信了。”
進了房,她拆開放在桌上的信,她娘叫她別太傻,別像倔驢一樣,天下間什麽樣的男人沒有啊,為什麽偏偏就要找顧野。
總是千篇一律的勸,以往她若是聽到煩都煩死,更加的一意孤行就偏要和顧野在一起,現在看著這些,淚不自禁地滑了下來。
一路上到這個偏落地方,受了多少的苦啊,馬車上坐得她骨頭都要散了,在這鬼地方,水也不好土也不好空氣也不好,吃不好睡不了,有些迷惘了,她都不知道她來做什麽,她以後就嫁給這麽一個人嗎?
這麽多天來他的風流讓她知道這不是逢場作戲,太後姨娘說過,人學勤三年,懶隻需要三天。
他每天靡爛得像是個廢人一樣。他房裏還是放著醒酒茶,可不是假喝。
顧野一坐下,推開窗子讓風散身上的酒氣,偽裝也不是一件容晚的事。
門輕響,他以為又是不死心的錢風辰,沒好氣地說:“我累了,別來打憂我。”
“顧野,是我。”清甜的聲音傳了進來。
他去開了門讓她進來,她雙手捧著熱燙的湯:“剛燉好的,看到你房裏的燈亮了就知道你回來了。”
放在桌上馬上又去擰了巾子給他:“快擦把臉吧,一定不舒服。”
他坐在椅子上疲累地喘息:“比打仗還要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