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乞巧節
顧野心生憐惜,多好的暖暖啊,笑著點頭:“今兒個姐夫帶你出去,居說今年的乞巧節可多節目來著。”
她坐在青鬆旁的石椅上,悠閑地晃著雙腳等顧野換衣服,抬頭望望那從厚厚雲層裏透了來的陽光,柔和得如不食人間煙火般,清靈,愜意。
顧野從窗裏瞧到這些微微感歎,以後就好好替青離守護這個聰慧可人的妹妹。
今年的乞巧節,比往年要來得隆重一點,盛錦這麽多年一直是風調雨順,再加太後執政重商輕民,京城裏住的富貴人數都數不清,王孫貴族也是紮堆兒的,但凡想要攀上什麽權貴之家,無不想到京城多轉轉,京城寸土寸金自不在話下,京城多是才俊與絕色女子更是讓人心神簇搖,才子佳人比比皆是。
今年的乞巧節由顧司馬的親侄子顧風親自操辦,居說是想為他親妹妹選個如意郎君,想這顧風可是京城一霸,有權有勢到了無法無天的份,想要攀上顧家這皇親的俊才可真是不少,才六天的功夫京城的客棧就處處人滿為患了,有道是誰娶了這顧風的親妹妹就鋪了青雲之路那是一點也不假的,當今太後娘娘唯親而用是明擺著的事實。
這顧風為了造聲勢,居然擺起了擂台,琴棋書畫四樣若有一樣誰若是出挑了,賞銀千兩, 有錢的人不會少,可是敢這麽鋪張聲勢也隻有顧家了。
顧野便是帶著暖暖來湊這熱鬧,在京城裏一處依水傍水的地方,七月的茉莉香得令人醉,紗布隔開二邊的擂台,慮及民風純樸,男女可以隔著紗相比,女人中一局又一局,戰一局是百兩銀子,男子那邊亦也是,直到最後一位男女相比,誰羸誰得千金,若輸了不好意思,之前所羸的一文都不能帶走。
看到那人山人海,暖暖睜大了眼睛:“京城的人莫非都到這兒來了?”
顧野輕笑:“年輕人大抵都在此吧。”
她點點頭:“姐夫你擅長什麽呢?”
“姐夫是個粗人,什麽也不會。”
暖暖道:“那我們在這瞧熱鬧好了。”七月的繁花可真不少,湖光山色荷花競相爭豔,幽幽之蘭竟也不甘寂寞。
就這樣走走也挺好的,走走瞧瞧,小玩意兒可真多。
“暖暖,暖暖。”大嗓門的聲音帶著一些北方的口音,聽起來好生的熟悉。
但她並沒在意,這兒的人多了起,指不定不是叫她的。
現在方知道為什麽顧野沒有讓下人跟隨而來了,小姐公子的確是太多了,要是都帶著隨從,還不給擠成什麽樣兒。
“暖暖。”聲音還是宏亮地跟隨著,顧野個子高,眺目望去:“暖暖,似乎是喚你,在左邊橋上。”
暖暖便瞧過去,綠荷叢中的木橋,一個灰衣的男人一邊跑一邊歡快地叫著:“暖暖。”
“姚青槐。”她有些吃驚,他怎麽會在這兒呢。
姚青槐跑上前來,一張臉盡是笑意:“老遠就瞧著有些像你的背影,果然是你啊,對了,我來京城了。”
他說話暖暖就忍不住笑,這何必再說,她這不是瞧著他了嗎,不在京城還能在哪兒?
姚青槐看向顧野:“這位是?”
“我姐夫。”
他擦擦手,再作個揖:“原是顧大將軍,久仰大名。”
顧野一笑:“不必多禮,姚公子。”
這麽一叫讓姚青槐微黑的臉變得黝紅,不好意思地說:“不敢當,不敢當,顧大將軍叫我姚青槐就好了。”
“你怎麽到京城了啊?”
“杜家都沒人在洛城了,嗬,我跟著人不知不覺就到了京城,暖暖,你聽說了嗎?琴棋書畫任選一個如果贏了,銀子可不少啊,看到你我就看到銀子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眯起眼睛笑,身上帶著一種無比快樂的味道。
暖暖卻沒有他樂觀:“京城裏可都是才子。”
“暖暖也不差的啊,你要是贏了,可以幫到好多人啊,京城外麵有個廟都是住的病弱殘幼之輩,暖暖啊……。”
這麽高大的男子竟然帶著微微的撒嬌,暖暖抬頭望天:“我沒有信心。”
姚青槐抓頭笑:“我一會就去比書法,我都可以你更不能落下了。”
這麽說暖暖無語了,姚青槐一向是這麽來著,從不怕天高地厚。
顧野瞧著拍拍她的肩:“去吧,輸羸無所謂,盡力就好。”
“對對對,還是顧將軍說得對,輸羸都無所謂,不過要是讓京城的人知道我們洛城的杜二小姐可是個厲害的主更好。”
暖暖有些歎息:“你是想銀子想瘋了。”
他眨眨小眼睛,笑眯眯地說:“我隻是想幫更多的人,好心有好報的,我要把我的好報都給你,我答應你娘要看你長命百歲的。”
“行,我去,姚青槐你還是不要去比什麽,我看到你去丟臉我一定沒心思的。”她不喜歡看人笑話他,姚青槐是一個爛好人,好到她不想看到他被別人欺負。
姚青槐嘿嘿一笑:“暖暖一定是最厲害的。”
是啊是啊,在姚青槐的眼裏,她和姐姐就是最厲害的人,這麽多年聽他說這些話,都膩煩了。
一盤盤的殘棋,如果能順利地走得出來反敗為勝,那就可以晉級有參賽的資格,有些是這重金,有些是為名,畢竟名利是不少人所喜歡追求的。
時間倒也是有限製的,初初開始是半柱香,暖暖下棋並不快,所幸也能一級一級過了,京城的才女果然真不少,這棋下得倒是頗費心思,越是到了最後,越是舉棋艱難,一步錯,全盤皆覆。
抬頭遠遠地能瞧到姐夫和姚青槐在等著,眼裏忍不住浮上一抹笑意,將最後一子落下:“小姐,你輸了。”
“我怎麽會輸,我還可以再走棋。”對方眉目清傲,一臉的不臉輸。
她淡淡一笑:“我現在便不下,你最多隻能走五個棋。”
那小姐不相信,一子一子地下,下到第四子的時候臉色已經微微的女黑了,手一抖將玉筒傾倒在棋盤上站身就走。
當真是輸不起的性子,輸就輸罷,看這麽重作什麽呢,瞧她衣冠華麗倒也不像是缺錢的,要說窮鬼還得數姚青槐,身上有件好衣服都恨不得拿去典當銀子施舍給別人。
這會兒他瞧著和她奕的小姐黑臉離開了,笑得一個燦爛,仿佛是他贏了一樣。
不曾想到她居然贏到了最後,拿著幾百兩銀票給姚青槐:“這些可也不少了。”
姚青槐笑眯眯地收下:“暖暖,再努力啊,你要是和那些公子哥們決戰男女最後一局,就可以拿到一千兩了。”
“要是輸了,這些都得收回,你確定?”她可不敢小瞧任何人。
姚青槐自信滿滿地說:“當然要比,我相信暖暖的。”
罷了,姚青槐一向說話是這樣的,太不理智了,暖暖瞧向顧野,他卻像能看透她心思一樣,輕笑道:“試試也不無妨。”
“姚青槐要是輸了你可別心痛。”
她再度去上場準備,男女之局還得稍等,有些閨閣小姐過於羞怯,於是男女隔著一麵輕紗而下棋,互不影響。
姚青槐是個人來熟,樂嗬嗬地跟顧野道:“暖暖就是謙虛,其實青離的棋藝還比不過暖暖呢,這丫頭可倔得緊,想不通的可以一夜不睡地想著,才下了這麽一個棋。”他比起一根手指。
顧野瞧著那素衣輕淡的女子,怎生看,怎生的舒宜安恬,輕道:“暖暖是個懂事的孩子。”
姚青槐一談起暖暖雙眼就發亮,竹筒倒豆子一般說:“暖暖有時可也調皮得緊,老是不穿鞋子跑在草上,也不怕硌痛啊。”
“你在杜家挺久的?”對青離和暖暖的事知道這般的多。
姚青槐伸長脖子看暖暖:“是啊,她們很小我就跟在她們身邊了,顧將軍啊,那邊有個孩子摔著了,我過去扶扶。”
話才說完人已經跑過去了,果然是一個十分燦爛又善良的人,他們在洛城一定都過得挺開心的,那兒的生活比這京城要簡單多了。
小童點上了香,以二柱香為限,誰輸了誰得賠錢走人。
暖暖對戰的男子有著一雙十分修長的手而且光潔得緊,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隔著那薄薄的輕紗若隱若現的但是又看不清楚,反正她也是沒有興趣的,隻是想贏多些銀子給姚青槐。
能在這麽多人之中出眾的,棋藝一定非凡,她全神貫注地看著他下棋,對手下得並不慢,一步步感覺……就像是棋書一樣,剛開始還以為是高手下棋不動聲色,可是下了一半,暖暖心想定是太看得起對手了,步步也不中庸,殺氣騰騰的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裏羸他。
她下得淩厲,對手有些亂了,這樣羸得是不是太快了,以他的水平,還沒有她第三個對手強呢,又或者是京城的男子都不擅棋呢。
“給你二千兩。”
壓得低低的聲音感覺好近啊,她怔了怔。輕紗那邊又低聲說:“給你二千兩,你現在丟棋走人。”
原來是這樣,這公子能走到這麽一步,想必花的銀子不在少數了。
他又說:“三千兩,你現在走人。”
他聲音還挺好聽的,如低低的琴訴般。她聽得出這是一個年輕的公子,或者是在他年少的生命裏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什麽都可以用銀子來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