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昕歪在貴妃榻上,翻看了多半本話本子後,揉揉眼睛問道:“什麽時辰了。”
“已經亥時了。”紫鳶端來一碗紅棗燕窩:“這些日子來,娘娘總這麽熬著,該補補氣血。”
“給皇上溫著的嗎?”蘇雨昕一邊喝,一邊問道。
“溫著呢。”紫鳶將蘇雨昕看了一半的話本子收起來:“天晚了,看書傷眼睛。”
“這麽溫柔賢惠,也不知日後便宜了誰。”蘇雨昕打趣兒道。
“娘娘。”紫鳶一跺腳,俏臉上飛起一朵紅雲來。
“你從曲縣回來這麽久了,就沒什麽話要和我說嗎?”蘇雨昕問道。
“奴婢和師父已經曲縣開了數家……”
“我可不是問你曲縣的發展情況,錢越早已經上奏過,皇上都告訴我了。”蘇雨昕打斷道。
“娘娘既然都知道了,那還要奴婢說什麽?”紫鳶抿著唇,頗不自然的說道。
“真的沒什麽要和我說的嗎?”蘇雨昕笑眯眯的,再次問道。
“奴婢知道的,錢公子都已經上奏了。”紫鳶雙手用力的絞著衣袖,臉燒的更厲害了。
“沒有就算了。”蘇雨昕喝完紅棗燕窩,懶洋洋的說道:“你今年二十一了吧?”
“是。”紫鳶點點頭。
“已經不小了,該許配人家了。”蘇雨昕托著下巴,故意問道:“你覺得木靈如何?”
紫鳶嚇了一跳,忙擺手說道:“奴婢身份卑微,配不上木靈大人。”
生怕蘇雨昕亂點了鴛鴦譜。
“你是這未央宮的大宮女,哪裏卑微了?再者,有我和皇上賜婚,誰敢說配不上?”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奴婢……”紫鳶急的臉更紅了。
“是不喜歡木靈?”蘇雨昕問道。
“奴婢從沒有對木靈大人有過非分之想,還請娘娘收回成命。”紫鳶急切的說道。
“不喜歡木靈也沒事兒,那你覺得火靈怎麽樣?也一表人才的。”蘇雨昕又提議道。
“原來跟在皇上身邊的十大副將,我看也不錯,都是有本事的。”蘇雨昕看向紫鳶,說道。
“奴婢,奴婢不嫁人,這輩子就跟在娘娘身邊。”紫鳶撲通一聲跪下,說道。
“快起來快起來。”蘇雨昕忙的伸手去扶紫鳶,琢磨自己玩笑是不是開過頭了?
“求娘娘成全。”紫鳶還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我同你開玩笑呢,沒想著隨便把你許人。”蘇雨昕下了床,還是沒能扶起紫鳶來。
“再不起來,我可要生氣了。”蘇雨昕說道。
紫鳶這才站起身來,垂著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這個簪子挺好看的,什麽時候買的?”蘇雨昕問道。
銀簪子,頭上是紫水晶雕出來的紫鳶花。
好看,也應景。
“是……”紫鳶抿著唇,不想說謊話,但實話又說不出口。
“土靈送的吧?”蘇雨昕坐回貴妃榻上,問道。
“是。”紫鳶硬著頭皮說道,剛剛她還要娘娘成全,一輩子不嫁人呢。
“土靈也不錯,就是黑了點兒。”蘇雨昕笑眯眯的看著紫鳶:“你會不會嫌棄?”
紫鳶猛的抬起頭來,對上蘇雨昕含笑的眸子,這才反應過來。
娘娘怕是早就知道了。
“奴婢,奴婢並沒想瞞著娘娘,隻是奴婢和土靈並未……”紫鳶抿著唇,沒把話說完。
土靈雖然在曲縣救了她的命,事事維護她,還送給她生辰禮物。
可是,並未對她告白過。
她不敢隨意妄斷。
“土靈這個傻子。”蘇雨昕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改日得找個機會,好好敲打一下土靈才行。
分明就是有情意的,還不知道趕緊上手,也不怕晚了被別人捷足先登。
“娘娘能不能別問他?”紫鳶聲音小小,有些扭捏。
“好,不問。”蘇雨昕點點頭。
自己不問,還有皇上呢,讓皇上去問,自己旁聽,也不可以。
“你們聊什麽呢?”這時,風曜從外麵走進來。
“又忙到這麽晚。”蘇雨昕立刻起身迎上去:“紫鳶,去端紅棗燕窩來。”
“我不用喝那些。”風曜擺擺手。
“不行,必須喝。”蘇雨昕強硬道:“皇上最近天天熬夜,對身體不好。”
“知道熬夜不好,還不早點兒睡?不是和你說了,不用等著我。”風曜立刻反問道。
“夫妻得同甘共苦。”蘇雨昕振振有詞:“我知道皇上最近朝務繁忙,所以也不勸你早點兒休息,但是該補的一定要補。”
“好好好,都聽你的。”風曜接過紫鳶遞過來的紅棗燕窩,捏著鼻子喝了。
他不喜歡喝燕窩。
主要是不喜歡那種口感,滑膩膩的。
每次喝過之後,都要喝一大杯水衝衝才行。
紫鳶早就貼心的備好了。
吃過紅棗燕窩後,風曜和蘇雨昕小坐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就要回養心殿了。
還在孝期呢。
不過就快要出孝了,到時候他就不用兩頭跑了。
轉眼間,到了三月初四。
是出孝的日子。
宮裏一改孝期的淺色裝扮,整個兒都煥然一新。
唯有萬壽宮,慈敬皇太後雙眼通紅。
她還是過不了這個坎。
之前的風寒,已經好利落了。
但是這肝氣鬱結,還沒好,每日都還服著疏肝理氣的藥。
秀珠是三天一大勸,兩天一小勸。
錢夫人也是時常進宮。
但效果都不大。
唯有看見弘暄和昌平之後,慈敬皇太後才會暫時放下心結。
好笑的是仁安宮。
百裏玄燁死的時候,她好像也沒有太大的波瀾。
心裏惦記的一直都是怎麽逃離清韻園。
幹巴巴的兩滴眼淚根本就不是心疼自己死了兒子。
今日是出孝的大日子。
她也沒有絲毫的傷感,該吃吃,該喝喝。
要不是喜燕和喜鶯提醒,她都忘了。
就算喜燕和喜鶯提醒了,也不過是感歎了一句,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她現在隻關心,蘇雨昕會不會說話算話,會不會把她當初推波助瀾的事情告訴風曜。
還有就是,她要想個什麽托詞,預備在風曜知道了之後好狡辯成功。
她不可能被一個毛丫頭威脅一輩子的。
她是大梁的太皇太後,最尊貴的女人,自然該最尊榮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