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玄燁頭也不回的離開的清韻園。
皇太後瘋了一般把屋子裏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
喜鶯和喜燕怎麽都勸不住。
直到皇太後砸累了,這才坐在地上嗚嗚的哭起來。
頭發散亂,妝容已花。
就算她當初身在天牢中,都沒有如此狼狽過。
更沒有如此絕望。
皇貴妃的話,雖然字字珠心,雖然會氣的她想要殺人,但不會絕望。
畢竟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嚴格來說,都算不上她的兒媳婦。
就算她是貴妃之尊,掌鳳印,位同副後,但仍舊是個妾。
讓她絕望的是百裏玄燁的態度。
一副任她在清韻園中自生自滅的態度。
她可是大梁最尊貴的皇太後,該享無上尊榮的。
怎麽就一步步淪落至此。
皇太後一直嗚嗚的哭了半日,直接哭到睡著了。
等醒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想要起身。
才發現左邊的腿完全不聽使喚了。
起先皇太後還以為自己是睡麻了,可揉了一會兒還是無法動彈。
登時就嚇壞了,一疊聲的叫了喜鶯喜燕來。
喜燕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說,皇太後的左腿偏癱了。
是屢次大動肝火,氣到半邊中風。
皇太後一下子就懵了。
“快,快去告訴皇上,讓皇上請怪醫老先生來。”皇太後的聲音中,帶著哭音兒。
“皇上臨走之前下令,不準奴婢們離開這裏。”喜鶯說道。
“哀家癱了,站不起來了。”皇太後用力捶著左腿:“哀家這次隻是找怪醫而已。”
“胡太醫正在想法子。”喜鶯說道。
“他年紀輕輕懂什麽。”皇太後說著,就拖著殘腿要下床。
“太後娘娘別著急。”喜燕忙一把扶住皇太後:“當心右腿。”
皇太後一怔,本想罵喜燕一頓。
又怕再因為大動肝火,把右邊也氣到中風了。
隻好生生把罵人的話又憋了回去。
“哀家要見皇上。”皇太後深吸一口氣,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見不到。”喜鶯抿了抿唇:“皇上已經命人嚴加看管清韻園,誰也出不去。”
“太後娘娘別著急。”喜燕安慰道:“胡太醫說,平心靜氣的養著,恢複的幾率很大。”
“哀家怎麽平心靜氣?”皇太後的眼裏,又滴下淚來:“哀家成了大梁第一個癱子太後。”
“胡太醫說,中風的症狀還很淺,隻要太後娘娘平心靜氣好好養著,恢複起來沒問題的。”喜燕又安慰道。
皇太後死死咬著牙,好半天才問道:“皇上這是不管哀家了?”
喜燕輕輕拍著皇太後的胳膊,說道:“怎麽可能不管。隻是皇上如今也在氣頭上,等過些日子就好了。”
“真的?”皇太後抬頭看著喜燕。
“您好生休養些日子,皇上就會來看您了。”喜燕篤定的點點頭。
皇太後的情緒這才被安撫下來,在喜燕喜鶯的伺候下,默默的躺下了。
難得的沒有再大鬧。
其實皇太後左腿偏癱的事情,百裏玄燁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也命錢太醫去瞧過了。
並不是很大的症狀,隻要心平氣和的好生調養些日子,恢複到走路沒問題。
百裏玄燁這才放下心來。
雖說他心裏惱極了皇太後,可畢竟那是他的生身之母。
他怎麽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皇太後在清韻園裏的種種,百裏玄燁親自下了封口令。
所以半個字都沒有傳出去。
就連昭陽長公主都不知道。
可見這次百裏玄燁也真是鐵了心,要將皇太後一直幽禁在清韻園了。
自皇太後大壽之後,錢越就動身去了曲縣任命。
走的很急。
連安平公主的婚宴都沒有參加。
如今,清平公主大婚在即,他身為表兄,該到場的。
所以錢越晝夜兼程,今早到的盛京城。
錢夫人和錢老夫人自得到消息後,就日盼夜盼的。
錢越自小長這麽大,還從未離家過這麽長時間。
這是頭一次。
錢越走了多久,錢夫人和錢老夫人就提心吊膽了多久。
如今終於盼到了錢越回來。
錢老夫人一見著人,眼淚就先滾了下來。
一把摟住錢越,先心肝肉的叫了一遍,然後才上下打量道:“怎麽瘦了這麽多。”
錢夫人也忍不住抹淚:“曲縣窮苦,還是回來吧。”
錢越笑道:“哪裏瘦了,分明還胖了些呢。”
“就是瘦了,也黑了。”錢老夫人摩挲著錢越的臉:“你自小哪吃過那種苦。”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
“你住口!”錢老夫人瞪向一旁的錢清殊:“別打量我不知道,都是你的鬼主意,把越兒丟去那種窮山僻壤的地方,你……”
“祖母,是我自己執意要去的。”錢越忙的攔住錢老夫人,說道。
“你已經是大梁的相爺,身居高位,給越兒安排個什麽官職不能?咱們家有根基,為什麽還要越兒經曆磨礪和苦寒?”錢老夫人的炮火,精準的對向了錢清殊。
錢清殊略微無奈的說道:“玉不琢不成器。再者說了,越兒如今不比往日的街頭小霸王強百倍?”
錢老夫人愛憐的摩挲著錢越,明知錢清殊說的有理,還要叨咕一句:“依我看,做個小霸王有也不錯。”
她其實也就嘴上叨咕,心裏和明鏡似的。
錢越的改變,她看在眼裏,歡喜在心裏。
就是瞧著錢越吃苦,心疼。
嘴硬罷了。
“我給祖母和母親都帶了禮物。”錢越打斷道:“咱們快進去吧。”
“對對對,快進去。你一路風塵仆仆的,肯定累了。”錢老夫人和錢夫人一左一右的擁著錢越進去了。
留下錢清殊站在風中淩亂。
“相爺,進去吧。”管家在一旁說道。
“嗯。”錢清殊這才點點頭,背著手進去了。
錢清殊進屋的時候,錢越正在往外拿禮物。
一件一件的,都快把桌子給擺滿了。
錢老夫人笑的嘴都快合不攏了,嘴上卻說道:“那麽大老遠的,你帶這些回來幹什麽,路上都是累贅。”
“就是。”錢夫人附和道:“以後輕裝簡行,人早點兒回來比什麽都強。”
錢清殊伸脖子看了一眼。
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盛京城裏滿大街都是,而且都比這些好。
當下便忍不住說道:“就是一些地攤玩意,也好意思帶回來孝敬你祖母和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