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哲本來還想對柳姨娘母子四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
但是又見柳姨娘和蘇雨霖態度十分堅決。
又想起他也已經與蘇雨昕斷了父女的情意,日後有將軍府和平遠候府壓著,他基本上無再起複原職的可能了。
既然不能認回已經斷絕關係的子女,又不能再起複原職,那拿點兒錢也是好的。
這麽想著,蘇明哲就親自接了匣子過來,細細數了裏麵的銀票。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萬。
當下,臉上就有些繃不住了,喜笑顏開的點點頭:“不錯,正好二十萬。”
“那就請蘇老爺把欠條交出來吧。”蘇雨昕說道。
“欠條在家呢,沒帶在身上,我明天就送去將軍府。”蘇明哲抱著盒子,說道。
“自古以來,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欠條的,哪有蘇老爺這般做法?”蘇雨昕嗤笑一聲:“沒帶在身上倒也無妨,蘇老爺現寫一份聲明即可,當著聖上,當著百姓們,然後我再拿去官府報備,也是一樣的。”
“這裏怎麽寫?無紙無筆?”蘇明哲有些不情願。
他心裏是想耍個小手段的。
反正斷絕了關係,能撈一筆就撈一筆。
“李德勝,取紙筆來,給蘇大人備用。”百裏玄燁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蘇雨昕二敲登聞鼓,當著他和全城百姓的麵和蘇家人的扯皮,把一切都攤開了擺在大家的麵前。
是非對錯,人心裏自有公道。
他不過是鎮場子用的。
他清楚蘇雨昕心裏的小九九,但看在風曜的份上,也看在她籌備糧草,賑濟災民的份上,他願意在這裏坐鎮。
大梁未來的國母,不能是個心狠手辣無底線的,但也不能是個善良的無腦花瓶。
她這半年來的樁樁件件,都甚合他的心意。
況且蘇雨昕的這些小九九,也不過分。
他不介意寵著些。
百裏玄燁發話,蘇明哲額頭上的冷汗頓時就滾了下來,當下也不敢再有別的心思,規規矩矩的寫了聲明,兩訖。
百裏玄燁又派人叫來梁乘,將聲明在官府備了份。
柳姨娘母子四人,徹底獲得新生。
“皇上,剛剛臣婦說過,除了要證明柳姨娘的清白,亦要為亡母討個公道。”蘇雨昕站直了身子,認真的說道:“如今柳姨娘清白已證,該為臣婦亡母討個公道了。”
“蘇雨昕,你胡說什麽?”蘇明哲瞪著蘇雨昕:“你母親是因病而亡。”
“因病而亡?”蘇雨昕冷冷的看著蘇明哲:“外祖母壽宴之時,外祖母靈堂之上,就有人提過此事,當時蘇老爺不也在場嗎?接連兩次提及,蘇老爺就當沒聽見嗎?蘇老爺對我娘親無情,我卻不能坐視不理。這些日子來,我曆盡千辛萬苦,尋找
當年府裏的舊人,尋找當年我娘親故去的真相,就是想著有一天能為我娘親討個公道。”
“雖千辛萬苦,但終於還是讓我找到了。”蘇雨昕的語氣,陡然變得淩厲起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是做下過,就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昕丫頭說的不錯。”這時,呂青洲和呂京川走上高台,身後有侍衛押著五六個老仆老奴。
“皇上,臣呂青洲,要為亡妹……”
“舅舅。”不等呂青洲把話說完,蘇雨昕忙的開口打斷道:“我是我娘在這世上唯一的孩子,這份公道該有我來討。”
這裏可是登聞鼓台,若是呂青洲要討公道的,一百殺威棒可不能免。
而蘇雨昕身穿黃金鎖甲,無懼殺威棒。
所以這種登聞鼓前討公道的事情,交給蘇雨昕最好。
呂青洲也知道蘇雨昕的顧慮,況且蘇雨昕身為呂詩穎唯一的女兒,也更名正言順。
“這些人,有些是蘇家當年的舊仆,有些是呂家當年的舊仆,他們都被呂詩言收買過,暗中戕害我的娘親。”蘇雨昕說道:“我娘親並未是因故而亡,而是被他們這些人下了各種毒藥,外用內服的都有,才慢慢熬幹了身子。這是謀殺。”
“你娘都死十幾年了,你隨便找來幾個人,就想糊弄皇上嗎?”呂詩言跪坐在地上,憤憤的說道。
“是不是隨便找來的人,蘇夫人一會兒就都清楚了。”蘇雨昕眯著眼睛掃了呂詩言一眼,說道。
“皇上,這些人並非是蘇府和呂府的家生子,他們都有長期或短期的賣身契,而且官府那裏也有留底,一切都是有跡可查的。當年蘇府的府醫,他留存了當年給臣婦娘親治病的筆記和方子,雖然是為了防殺身之禍,但如今也算是證據之一。還有,臣婦還找到了一本賬簿,是蘇夫人和她身邊已故的金嬤嬤親筆,裏麵除了一個銀錢交易外,還有對府裏仆人威逼利誘的手段。”
蘇雨昕轉身,從橙衣手裏接過一個看起來已經泛黃的賬冊,雙手呈上:“請皇上過目。”
呂詩言一看見那本賬冊,整個人就像是被人吸幹精氣一樣,臉色迅速變的灰敗起來。
這本賬冊,她分明早就讓金嬤嬤給銷毀了,怎麽會在蘇雨昕的手裏?
難不成是金嬤嬤故意留著,想著日後好威脅自己?
想到這裏,呂詩言的眸底閃過濃濃的怨恨。
但金嬤嬤已故,金喜不知所蹤,她就是再怨恨,也沒絲毫辦法。
百裏玄燁翻看了幾頁,臉色就迅速沉了下去。
又細細聽了被呂青洲押來的那些人的證詞。
基本和賬簿一致,而且前後左右,和旁人所言,以及府醫留有的筆記醫方並無出入。
“呂詩言,你還有何話可說
?”百裏玄燁啪的一聲合上賬簿,眯著眼睛冷冷的問道。
“臣婦沒有做過。”呂詩言縮在那裏,連辯解都沒什麽力氣。
“呂詩言,你可真是蛇蠍心腸。”蘇明哲氣的蹲下身子,左右開弓打了呂詩言數十個耳光。
呂詩言臉頰高腫,嘴角滲血,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蘇明哲被呂詩言笑的有些瘮人,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你就是個惡心透了的偽君子。”呂詩言突然指著蘇明哲說道:“當初我姐嫁給你,你看重的是平遠候府的勢,也忌憚著平遠候府的勢,更忌憚大哥將軍的身份,所以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我弄死我大姐。又怕失去了平遠候府這個助力,所以我隻是稍加引誘,你就忙的靠了過來。”
“你想著你手裏有我的把柄,就可以把我拿捏在手,拿捏我在手,就可以不用再忌憚平遠候府,還能借勢而為,兩全其美。”呂詩言冷冷的笑道:“你明明什麽都知道,如今卻要裝著一副震驚的樣子,你惡心給誰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