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玄燁捏了捏手中的賬簿。
好一會兒後,猛然抬眸看向戶部尚書,眸底的怒火都快化成實質了。
“賬簿在此,你還有什麽可說的?”百裏玄燁聲音陰沉,帶著幾乎能沁入骨子裏的冰寒。
“臣冤枉,臣冤枉。”戶部尚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叫道。
“冤枉?這一筆筆,一條條,都記得清清楚楚,何來冤枉?朕還真是小瞧了你這個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跪在地上,身子不停的抖著。
“這裏怎麽少了一小塊兒?”百裏玄燁抬頭看向崔建業。
“戶部尚書本意是把賬簿燒毀的,隻是後來被人悄悄從火盆裏拿走藏起來了,故而有些缺失。”崔建業回答道。
“不可能,是我親眼盯著燒沒的,是我……”
“朕的戶部尚書,居然又心黑又傻,是朕走了眼。”百裏玄燁的眸底,已經沒了怒火,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黑,讓人看不透的黑,透不過一絲光的黑。
戶部尚書本來正在磕頭,聞言整個人一顫,隨即軟在了當地。
“刑部尚書。”百裏玄燁叫了一聲。
“臣在。”刑部尚書上前一步,拱手道。
“戶部尚書就交由你們刑部審理,十天內朕要知道有關戶部的所有事情。”百裏玄燁頓了一下,說道:“崔尚書與你合審。”
“臣遵命。”刑部尚書和崔建業齊聲說道。
“還有,戶部尚書的位子,崔尚書暫且代著。”百裏玄燁又說道。
眾朝臣聞言,都驚的抬起頭來。
“父皇,兒臣以為不妥。”一直沒說話的百裏弘時也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了。
“為何不妥?”百裏玄燁看向百裏弘時,眸底不帶什麽表情。
“崔尚書本來就是兵部尚書,職務繁忙。眼下又是多事之秋,兩部尚書都忙到腳不沾地,兒臣以為……”
“呂將軍。”不等百裏弘時把話說完,百裏玄燁就打斷叫了一聲。
“臣在。”呂青洲上前一步。
“令公子如今承繼了平遠候位,那將來是要留京的,朕之前瞧著他不錯,就讓他暫且跟在崔尚書身邊,輔佐崔尚書管理吏部,也算是暫代吏部尚書。”百裏玄燁說道。
呂青洲一愣,沒想到百裏玄燁居然會讓呂京川暫代吏部尚書。
畢竟他年輕,入朝為文官又沒有資曆。
不過也隻是愣了一下,而後拱手道:“臣待犬子多謝皇上。”
百裏弘時的臉,此刻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簡直都有些扭曲。
朝堂上的眾人都低垂著眉眼,猜不透百裏玄燁的心思。
蘇雨昕本意是借著開設粥鋪表達完自己想要表達的,就要推下去了。
結果後來就沒了她插話的餘地,一直到皇上處理完戶部的事情。
“將軍夫人先以一己之力為西北籌備糧草,後又變賣嫁妝開設粥鋪,救助災民,實乃我大梁的典範。”百裏玄燁頓了一聲,說道:“忠義良善。”
百裏玄燁此話一出,滿朝文武更是震驚了。
朝堂之上給與這麽高的評價……
蘇雨昕算是第一人。
“皇上謬讚,臣婦不敢當,臣婦隻是盡一些綿薄之力。”蘇雨昕謙虛道。
“你不必自謙,朕說當得就當得。”百裏玄燁說道:“李德勝,被筆墨,朕要欽賜匾額。”
“是。”李德勝應了一聲,然後派人取來上等的筆墨紙硯。
百裏玄燁就在朝堂之上信手寫了四個大字:忠義良善。
底下還有一行小字:賜將軍府夫人蘇氏雨昕,然後是他的印章。
“立刻讓人連夜打造金匾額,送去將軍府。“百裏玄燁放下毛筆,說道。
“是,奴才遵命。”李德勝雙手捧著宣紙退下。
朝堂眾人越發震驚,而百裏弘時心裏的憤怒幾乎要衝出來了。
不過就是開設了一個粥鋪,憑什麽得到金匾額?
“皇上,臣願效仿將軍夫人開設粥鋪,為大梁盡比綿薄之力。”呂青洲站出來,說道。
“皇上,臣也願意。”崔建業緊跟其後。
“皇上,臣也願意。”吳青磊往前一步,說道:“臣手裏正好還有一片藥田,還可曾設義診。”
然後本來還有些不願意的,見皇上如此賞賜了蘇雨昕,又見大家都表了態,便也忙著表了態。
一時間,朝廷眾臣都表示要開設粥鋪,救濟災民。
百裏玄燁滿意的點點頭。
在朝堂上討論了三天的大難題,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解決了。
以前風曜請旨要娶蘇雨昕的時候,他心裏還不看好,還想著等日後再重新尋摸一個合適,然後頂替了蘇雨昕。
畢竟大梁的皇後,是要母儀天下,而不是一個草包花瓶。
可是如今,他覺得風曜簡直就是慧眼。
別人以為的魚目,沒想到是一顆燦爛奪目的明珠。
蘇雨昕是第一次上朝,自然也是第一次跟著眾朝臣下朝。
呂青洲生怕會有人趁著下朝對蘇雨昕不滿,所以這一路上都跟在身邊。
他是蘇雨昕的親舅舅,不用避嫌。
隻是快走出宮門的時候,還是被人給攔下來了。
百裏弘時如今走路,慢一點兒還好,稍快一點兒,跛腳便無處可藏。
隻是他好像並不在意,跛著腳走過來,擋住了蘇雨昕的去路。
神情依舊溫潤如玉,笑容如沐春風。
和以前貌似沒什麽兩樣。
可是他的眼眸深處,卻藏著淬了毒的劍。
“殿下。”蘇雨昕和呂青洲頓下腳步,行禮道。
“孤有句話要和將軍夫人說
。”百裏弘時輕笑著,聲音溫和:“勞煩呂將軍先行一步。”
呂青洲擔憂的看了蘇雨昕一眼,卻被蘇雨昕回以一個安慰放心的笑。
“呂將軍若是不放心,可前行十步等候。”百裏弘時又說道。
“舅舅,昨兒義外祖父還念叨您呢,您先去看看吧,讓義外祖父念叨久了,可難哄呢。”蘇雨昕仰頭,對著呂青洲淺淺一笑。
“好。”呂青洲點點頭,又看了百裏弘時一眼:“臣告退。”
“呂將軍慢走。”百裏弘時淡淡的說道。
待到呂青洲走遠之後,蘇雨昕這才斂去眉眼之間的輕笑,神情變得淡漠而疏離:“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