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石縣發生的事情,蘇雨昕不得而知。
她此刻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都一個多時辰了,卻仍舊沒有絲毫睡意。
睜著眼睛看著帳子頂發呆。
這些日子來,她已經習慣了和風曜同床共枕,交頸而眠。
每晚枕在他的臂彎裏,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渡過一個又一個安然的夜晚。
可是今晚……
蘇雨昕側過身來,看著身側空蕩蕩的位置,心裏就像是少了一塊兒。
空落落的難受。
蘇雨昕伸手摸著空蕩蕩的位置,思緒又忍不住飄遠了。
也不知將軍這會兒到了哪裏。
吃住可還好。
有沒有想自己。
雖然才剛剛分別,但蘇雨昕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思念成疾了。
“夫人,您還沒睡嗎?”青雀從外間兒走進來,輕聲問道。
“嗯。”蘇雨昕臉埋在枕頭裏,悶悶的應了一聲。
“要不要奴婢給您煮些安神湯?這時間也不早了,您再不睡明天該有黑眼圈兒了。”青雀說道。
蘇雨昕抬起頭來,有些懨懨的擺擺手:“不用麻煩。實在不行,待會兒我就數羊。”
“真的不用嗎?”青雀抿了抿唇,說道:“依奴婢看,您還是喝點兒吧。”
“不用。你快去睡吧,不用管我。”蘇雨昕再次擺擺手,然後把頭埋在枕頭裏。
“奴婢和紫鳶就在外間兒守著,有什麽吩咐您就喊一聲。”青雀無法,隻好囑咐了一句。
青雀離開後,蘇雨昕就開始數羊。
從第一隻羊一直數到第一千隻羊,蘇雨昕非但沒有絲毫睡意,反而越來越精神。
因為她想起有次風曜吃了辣羊排,下巴上起了好幾顆大痘痘的事情。
進而又開始思念起風曜來。
蘇雨昕無法,隻好換了另外一種東西數。
可是數來數去,無論數什麽,最後她都能繞到風曜身上去。
思念就像大海的浪潮一般,無數次將她淹沒。
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蘇雨昕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青雀和紫鳶其實也沒怎麽睡,在外間兒聽著蘇雨昕輾轉反側了一宿,所以早飯就沒叫她起來。
等到蘇雨昕自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未時了。
沒有將軍在的日子,蘇雨昕做什麽都有點兒提不起興趣。
形容懶懶的用過遲來的午飯,然後形容懶懶的靠在榻上翻著一本地理誌。
這一下午的功夫就這麽蹉跎過去了。
晚上照例是失眠的一夜。
翻來覆去一直到天亮才睡去,然後醒來的時候又到了未時左右。
吃過午飯後,又是發呆。
羅嬤嬤看不下去了,走過來說道:“不如夫人去廣濟寺拜佛,求將軍一路平安順遂吧。”
“是啊是啊。”青雀也趕忙附和道:“還可以求菩薩保佑將軍早日得勝歸來。”
“有道理。”蘇雨昕立刻坐起身來,說道:“吩咐下去,備車,去廣濟寺。”
其實很少有人下午去寺廟的。
蘇雨昕
卻覺得,隻要心誠,什麽時候應該都可以,菩薩和佛祖應該不止上午在吧?
廣濟寺位於城西,是盛京城裏三座古寺之一。
現任住持戒嗔大師曾三次在皇宮開壇講法,備受皇上敬重。
所以平日裏廣濟寺的香火很旺盛。
但是大多數人都是一早就去拜佛燒香,想蘇雨昕這種半下午才去的,少之又少。
所以盡管廣濟寺香火旺盛,這個時辰人也很少。
蘇雨昕一路從東西側殿,拜到了主殿。
她本來來的就晚,再加上這一路從頭拜到尾,等到主殿的死後,已經是暮色沉沉。
落日的餘暉將半邊天都染的通紅,映著殿前的台階。
蘇雨昕一步一步的,近乎虔誠的,帶著恭敬與畏懼之心,來到了主殿。
和側殿一樣,叩拜,祈禱,焚香……
隻是在主殿,蘇雨昕祈禱的時間更長久了一些。
焚香叩拜之後,蘇雨昕又請寺裏的和尚幫忙點了一盞海燈。
保佑風曜一路順遂,早日平安歸來。
做完這一切,蘇雨昕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就聽身後傳來響起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女施主請留步。”
蘇雨昕回頭,就看到廣濟寺的主持戒嗔大師。
據說,戒嗔大師今年已經快七十歲了。
當然,這個說法無從考證。
但就蘇雨昕這麽看,戒嗔大師最多五十歲。
戒嗔大師個子很高,穿一身佛衣,手裏拿著一串檀木珠子,正不緊不慢的撥著。
眉目間清透如同萬年雪山之巔的不化晶瑩,又帶著悲天憫人的慈悲。
蘇雨昕念一句佛號,行一個佛禮,然後問道:“不知戒嗔大師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隻是想送女施主一句話。”戒嗔大師的笑容,就仿佛無盡黑夜中,突然有了一絲陽光。
“請大師明言。”蘇雨昕再行一禮,說道。
“這裏麵有一句箴言,請女施主回去再看。”戒嗔大師遞給蘇雨昕一個錦囊,說道。
“好。”蘇雨昕雙手接過來,點點頭。
“善與惡,佛與魔,往往都在一念之間。”戒嗔大師說完這句話,又誦了一聲佛號,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蘇雨昕目送戒嗔大師走遠後,這才將錦囊裝進荷包裏,轉身離開了。
她心裏惦記著戒嗔大師給的箴言,所以想著趕緊回府。
可是馬車行到半路上被人攔住了。
是一個婆子的聲音,恭敬而有禮:“老奴奉南安太妃之命,請將軍夫人到前方茶樓一敘,不知將軍夫人可有閑暇?”
“勞煩嬤嬤頭前帶路。”蘇雨昕下了馬車,客氣的說道。
“是。”婆子應了一聲,就帶著蘇雨昕一行人往前麵的聽風小築走去。
二樓,竹雅間。
蘇雨昕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南安太妃正和一位四十多歲的夫人說話。
那夫人雖然有了些年紀,可仍舊美豔動人,卻又尊貴無匹。
“給太妃娘娘請安。”蘇雨
昕先福了身子。
“將軍夫人快免禮。”南安太妃親自起身扶了蘇雨昕,然後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這位是相爺夫人。”南安太妃介紹道。
“見過相爺夫人。”蘇雨昕再次福了身子。
“將軍夫人多禮了。”錢夫人笑笑,回了一禮。
寒暄過後,南安太妃說道:“我今日請將軍夫人來,有兩件事情。一是要給夫人道歉……”
說著,南安太妃站起身來,當真作了一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