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釀的?什麽酒?”錢越並未起身,懶散的靠在椅子裏,斜眯著眼睛看著男人。
“龍膏酒。”男人說道:“比起千花釀來,龍膏酒味道更佳淳厚,飲之令人神清氣爽,有輕身延年之效。”
“聽著還不錯。”錢越將手中把玩著的茶杯蓋子扔回桌子上,淡淡的說了一句:“就是不知是否真有這麽神奇。”
“周叔,去倒一壺來給爺們嚐嚐。”男人扭頭吩咐了一句。
“是。”門口候著的那位老者應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約莫一刻來鍾,老者就回來了。
手上托著一個長方形的描金填漆托盤,上麵放著一個白玉酒壺,還有幾個白玉酒盞。
從白玉酒壺的細長壺嘴裏,散發出一股濃鬱淳厚的酒香。
就是蘇雨昕這種不懂酒的人聞了,都想忍不住讚一句“好酒”。
男人接過來,親自執壺倒了。
蘇雨昕的一雙眸子忍不住的瞪大起來。
羊脂白玉壺裏,倒出的酒竟然是烏漆嘛黑的,就像是純墨一般。
看著有些嚇人。
“你這酒怎麽是黑的?”錢越蹙眉問道。
“此酒釀成就是這個模樣。”男人先自飲了一杯,然後才端給錢越,說道:“公子嚐嚐看。”
“雖然聞著香,但品相實在是太差了。”錢越一臉嫌棄的說道。
“聽聞,烏弋山有一種很特別的釀酒手法,不用五穀雜糧,用的是鱷魚之身,釀出來的酒就是漆黑如墨的,據說可以滋心養肺,驅濕辟邪。”風曜抬頭看著那個男人,說道:“隻是不知,竟叫龍膏酒。”
“公子博學。”男人笑笑:“這確實是我不遠萬裏從烏弋山學來的釀酒手法,至於龍膏酒的名字,是我自己琢磨的。我見烏弋山當地人管鱷魚叫鼉龍,所以才起了這個名字。”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沒人注意到站在門口的那個老者,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底有精光閃過。
“鱷魚釀酒?本公子倒是初聞,不知是個什麽味道。”錢越說著,端起麵前的酒杯,閉著眼睛一飲而盡,而後眼睛一亮:“確實是好酒,入口勁爽,回味卻甘甜,確實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多謝公子誇讚。”男人拱手笑道。
“你這龍膏酒有多少?”錢越放下酒杯,問道。
“隻有兩壇。”男人說道:“此酒釀成,需得七八個寒暑,我從南帶至北,近幾日才夠了日子。”
“兩壇有點兒少了。”錢越摸摸下巴。
“我這裏酒坊裏,隻有這兩壇酒了。若非你們是老崔的人,我都不會拿出來。”男人說道。
“算了,兩壇就兩壇吧,剩下的我自己想辦法,就不為難你了。”錢越大度的說道。
“多謝公子體諒。”男人鬆了一口氣,親自把兩壇酒搬了過來。
“夠嗎?”錢越也不問價錢,就直接派上一張銀票,問道。
“太多了。”男人看了一眼銀票上的數值,忙說道:“我這店小,找不開,不如公子換一張?”
“多的就賞你了。”錢越擺擺手,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多謝公子。”男人這才把銀票收了,說道。
離開烏弋山莊後,錢越說道:“剛剛的酒錢,你們得給我。”
“好。”風曜點點頭,從錢袋裏摳出一塊兒碎銀子來,丟給錢越:“不用找了。”
“什麽就不用找了?將軍這是打發叫花子的嗎?”錢越看著手裏那塊兒不足一兩的碎銀子,眼角直抽抽:“我剛剛給的那可是一千兩的銀票。”
“沒人讓你給一千兩。”蘇雨昕說道:“人店家都說了,太多找不開,是錢公子自己豪氣,賞人家的。既然是賞的,那自然不與我們相幹。”
“那這兩壇子酒一兩銀子也買不到吧?人可是說了,釀這酒需要七八年呢。”錢越說道。
“不如錢公子回去問問,等問清楚了價錢,我們再把銀子給錢公子,如何?”蘇雨昕抿唇一笑,說道。
“我才沒那個閑工夫。”錢越哼了一聲:“就當是本公子送你們了。”
“我們是自己花銀子買的,錢公子剛剛也收了銀子。”風曜掃了錢越一眼,打斷道。
“你到底是大將軍啊,還是土匪啊?”錢越不滿道。
“當然是大將軍。”蘇雨昕聞言,立刻瞪了錢越一眼:“我們付了錢,那就是正當買賣。”
進去的時候,覺得七拐八繞很遠,出來的時候卻沒走多長時間。
蘇雨昕和紫鳶先上了馬車。
風曜看了一眼錢越,扭頭對著土靈吩咐道:“送錢公子回去。”
“你們剛剛不是已經答應帶我去見怪醫前輩了嗎?怎麽,想反悔啊?”錢越挑著眉問道。
“你要現在去?”風曜抬眸看著錢越。
“不然呢?還等十年啊。”錢越說著,就要踩著馬凳上車。
結果被風曜拎著後脖領子扯了下來,丟給土靈道:“你騎馬帶著錢公子。”
“有馬車坐,為什麽要讓我騎馬?”錢越不滿的嚷嚷道。
雖說男女有別,可將軍不是在馬車嗎?
“昕昕隻答應了帶你去見怪醫前輩,可並沒說是什麽時候,你若再多言,那就等十年吧。”風曜一記眸光掃過來,雖然淡淡的,卻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其實騎馬也不錯,還能吹吹風。”錢越立刻改口道。
人在屋簷下,該低頭時就低頭。
馬車裏,紫鳶忍笑忍的很辛苦,不得已用雙手捂住嘴才沒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蘇雨昕尋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靠在那裏問道。
“奴婢是覺得將軍好厲害,就連盛京中的小霸王都得低頭避讓。”紫鳶壓低了聲音說道。
“那是,將軍本來就是最厲害的。”蘇雨昕一揚頭,得意洋洋的說道。
從同濟路到將軍府,並沒有太遠的路,大約兩刻多鍾就到了。
到了將軍府,蘇雨昕一行人就直接往長青閣去了。
錢越這還是第一次進將軍府,一路上忍不住的四下裏張望,隨即又忍不住的搖搖頭。
好歹是天下兵馬大將軍,正一品的官職。
怎麽這府裏竟如此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