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萬籟俱靜。
平遠候府卻燈火通明,丫頭婆子們來來往往。
呂明霞被金靈那般連續折騰了十次,差不多去了半條命。
這會兒躺在榻上,臉色燒的通紅,唇卻是慘白慘白的,看起來很嚇人。
人被燒的迷迷糊糊的,嘴裏不停的囈語,手腳也不停的舞動。
太醫已經給呂明霞連續喝了三四碗的安神湯,可呂明霞就是無法安靜下來。
無奈之下,隻好在安神藥裏加了一點兒蒙汗藥先讓她昏睡,這樣才好繼續給她施針。
呂明霞平日在府裏挺得寵的。
可是今日在房間裏陪著她的隻有幾個丫鬟婆子。
因為呂京圍也病了。
呂京圍是平遠候呂青山的嫡長子,是平遠候未來的**人。
自然比呂明霞更受寵愛。
此刻呂老夫人,還有呂青山和宋海珠夫婦都在呂京圍的房間裏守著。
就連給呂京圍診治的,都是太醫院的翹楚錢太醫。
呂京圍也是發熱。
不過他和呂明霞不同,他是因為腰背上的傷口被湖水浸過發了炎症而引起的。
“好端端的,腰背上怎麽會有這麽多傷?”呂老夫人心疼的問道。
“看起來像是被利物刺傷的。”錢太醫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說道。
“可好醫?”呂老夫人忙問道。
“傷口並不深,用藥後很快就能痊愈,也不會留下疤痕。”錢太醫說道。
“那就好。”呂老夫人鬆了一口氣。
這個孫子,是她最看重的,也是她最寶貝的。
相貌堂堂,又頭腦聰慧,將來必能光耀呂家的門楣。
可不能出任何差錯。
“令公子的傷口事小,主要還是先退熱。”錢太醫起身,刷刷幾筆寫了個藥方出來。
“喝藥之前,最好先吃點兒東西。若是到了夜裏還沒退,就再喝一次。”錢太醫囑咐道。
“多謝太醫。”呂青山接過藥方,微微頷首道。
“侯爺客氣了。”錢太醫收起藥箱,對著呂青山拱了拱手:“告辭。”
“圍兒,你身上的傷到底怎麽回事兒?”錢太醫離開後,呂老夫人這才問道。
“是被昕昕表妹用簪子紮的。”呂京圍虛弱的說道。
“為什麽?那死丫頭為什麽要紮你?還紮那麽多次。”呂老夫人憤憤道。
“明霞不小心撞到她,害她跌入湖中,我跳下去救她,就被紮了。”呂京圍反咬一口。
“你好心好意救她,她憑什麽紮你?”呂老夫人用力戳了一下手中的沉香拐杖,怒道。
“我也不知何故。”呂京圍搖搖頭:“許是她不會水,不小心的吧。”
“你不用為那死丫頭說話。”呂老夫人氣的胸口不斷起伏:“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我看也是。”宋海珠也一臉憤憤的:“不然那簪子是戴在頭上的,怎麽就到了手裏。”
“算了,已經過去了,我也沒傷著什麽。”呂京圍假意安撫道。
“什麽沒傷著,腰背上有十來處呢。”呂老夫人越想越氣:“不行,不能就這麽算了。”
“可她如今是將軍夫人……”宋海珠問道。
“將軍夫人就能隨便傷人嗎?這件事情必須要討個公道回來。”呂老夫人說道。
正說著,呂青山回來了。
他送錢太醫出府後,又去呂明霞那裏看了看,順便把那邊的太醫也送出了府。
才進來,就見呂老夫人和宋海珠都是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怎麽了?”呂青山問道。
“還能怎麽了,咱們呂家的人都快被人欺負死了。”呂老夫人氣衝衝的說道。
呂青山看向宋海珠,宋海珠忙的把呂京圍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當真?”呂青山皺起眉頭。
“怎麽,你還信不過圍兒?圍兒幾時說過謊?”呂老夫人不滿的瞪了呂青山一眼。
“自然不是。”呂青山忙的擺擺手。
他不是信不過呂京圍,而是信不過呂明霞。
他自己的女兒,他心裏多多少少也是有所了解的。
性子衝動又沒腦子,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完全不計後果。
這件事情,未必就是她無意為之。
“那你現在去將軍府,給圍兒討個公道回來。沒有個救人反被傷的道理。”呂老夫人哼道。
“現在天色已經晚了,還是等明天再說吧。”呂青山抿了抿唇,敷衍道。
他得先去問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行,萬一真的是明霞故意推蘇雨昕落水呢?
否則將軍為什麽要讓金靈如此折騰明霞?
他可還記得之前蘇雨湘算計蘇雨昕時,風曜直接就去殿前告了他老丈人的禦狀。
那可是個冷麵冷情冷心的活閻王。
自己可不想和他對上。
呂老夫人對呂青山這個回答很不滿,正欲再開口就被呂京圍給打斷了。
“祖母,我真沒事兒。如今天色確實晚了,您快回去歇著吧。”呂京圍說道。
“那就明天去。反正一定要討個公道回來,我們呂家不能任人欺負。”呂老夫人說道。
“母親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去。”呂青山安慰道:“先讓夫人送您回去歇著吧。”
呂老夫人到底年紀大了,在這裏守了半日也確實乏了。
當下便沒再說什麽,讓宋海珠送她回了房間。
“圍兒,你如實告訴我,明霞她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你無需替她隱瞞。”呂青山問道。
“確實起了點兒小衝突,兒子當時背對著,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明霞再怎麽胡鬧,也不會當眾推人落水吧?”呂京圍一邊說,一邊止不住咳嗽了兩聲。
“你先好好休息吧,這件事情明天再說。”呂青山拍拍呂京圍的肩膀,說道。
“父親慢走。”呂京圍啞著嗓子說道。
等到呂青山離開後,呂京圍立刻就把屋子裏的丫頭婆子也都指使出去了。
他費力的坐起身來,解開腰帶偷偷查看。
其實腰背上的傷,還有發熱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的男性尊嚴。
之前在湖裏,被蘇雨昕那個賤人狠狠踹了一腳,他真怕會斷了。
如今雖然已經不疼了,但他還是不放心,要親眼看看。
他自己低著頭檢查了半天,並未發現有什麽傷口,和平常也沒什麽兩樣的,這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