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昕靠在風曜的懷裏。
對於身後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隻是安靜的聽著風曜那強有力的心跳。
眼睛疲累的開合了幾次,就那麽睡著了。
亭台上的眾人就看著呂明霞在水裏掙紮。
眼見著呂明霞就要整個沉下去了,金靈這才一把將她提溜起來。
等呂明霞緩過一口氣,又繼續撲通一聲丟進湖裏。
如此反複三四次了。
百裏弘時皺起眉頭。
他想要上前阻攔,但是他知道,風曜身邊的五靈衛,隻聽風曜一人的。
若是他開口,金靈不聽他的話,那他太子的尊嚴何在?
他又不能殺了金靈。
想到這裏,百裏弘時就覺得心裏有些憋屈。
分明他才是太子,是大梁未來的皇上,卻要忌憚一個臣子。
就在百裏弘時猶豫不決該怎麽處理的時候,金靈已經扔夠了十次。
最後一次將呂明霞提溜上來後,就隨意丟在了亭台上,不管不顧,揚長而去。
直到金靈走的人影都不見了,才敢有人過來查看呂明霞的死活。
馬車裏,風曜一直將蘇雨昕抱在懷裏。
看著她緊緊抓著他衣衫的手,看著她蒼白疲憊的臉色,風曜的心就抽著疼。
自己發誓不讓任何人再傷害她,可每次她還總是會受到傷害。
到底自己要怎麽做,才能讓她永遠都不會再受傷。
回到將軍府後,仁安堂的孫大夫已經在倚梅苑候著了。
是水靈提前去請的。
孫大夫先給蘇雨昕診脈,診完左手換右手,診了半天。
終於診完後,孫大夫的神情有些不好。
那日風曜求避子丸的時候,他就知道蘇雨昕有體寒之症了,隻是沒想到竟然這麽嚴重。
“孫大夫,我家夫人還好嗎?”羅嬤嬤眼睛都哭紅了。
夫人最近這是怎麽了?多災多難的。
等好了之後,一定要去燒香拜拜菩薩才行。
孫大夫看了一眼滿屋子的人,又看了看風曜,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回答。
“你先給昕昕開藥方吧。”風曜抬頭說道。
“是。”孫大夫拱拱手,在外間咬了半天筆杆子,藥方也沒寫出來。
蘇雨昕這會兒已經有些發熱了,但是散熱紓解的藥材大都是帶有寒性的。
而蘇雨昕體寒的厲害,不宜多用寒性藥材,否則可能會引起反效果。
孫大夫真是絞盡了腦汁,才終於磨出一個特別溫和的退熱藥方來。
但也正因為藥性太溫和,所以效果就注定不會太顯著。
孫大夫特意低聲和風曜說明了一下,又說道:“可用冰帕子擦拭降溫。”
“好,多謝孫大夫。”風曜點點頭,又讓孫大夫給麥子看過後,就派人跟著回去抓藥了。
吃過一副藥後,蘇雨昕的身上微微發了些汗,額頭的熱度也退了一些。
可到半下午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滾燙無比。
一張俏臉燒的通紅。
風曜立刻派人去請孫大夫,羅嬤嬤突然撲通一聲跪下:“將軍,求您拿名帖請太醫吧。”
上午蘇雨昕臉色蒼白著被抱回來的時候,她就想讓將軍請太醫的。
孫大夫的醫術雖然不錯,但終歸是比不上太醫。
看上次青雀紫鳶中毒的事情就知道了,孫大夫隻能診斷是中毒了,錢太醫卻能直接診斷出是什麽毒,以及解藥是什麽。
況且上次在別院,將軍也承諾過,一定會找最好的大夫醫好夫人的寒症。
難道太醫還不夠厲害,不夠好嗎?
端午在即,軍營裏事情繁忙,將軍回來後沒空去請太醫,她能理解,也不覺得有什麽。
可今日夫人落水,服藥過後又高熱不退,為什麽還不請太醫呢?為什麽還要請孫大夫呢?
難道在別院裏的那些話,將軍就隻是說說而已?
“孫大夫醫術高超,會醫好昕昕的。”風曜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扶羅嬤嬤。
可羅嬤嬤的膝蓋卻似生了根一般:“上午夫人已經喝過孫大夫開的藥了,根本沒有效果。”
“嬤嬤放心,我不會讓昕昕有事兒的。”風曜抿唇說道。
他何嚐不想去請錢太醫,但是他不能。
他不能讓錢太醫,哦不對,確切的說來,他不能讓任何一個太醫知道小丫頭身患寒症。
但是這個中緣由他又不能和羅嬤嬤直言。
“您是將軍,若您說此戰必勝,老奴百分百相信。但在病情上……”羅嬤嬤摸著眼淚兒,叩頭道:“求將軍派人去請太醫吧。”
“難不成那日在別院的話,將軍都是哄騙老奴的?”見風曜不回答,羅嬤嬤又忍不住問道。
“我說過的話,天地為證,沒有半分虛假。”風曜神情嚴肅的說道。
“那為何……”
“嬤嬤……”就在羅嬤嬤準備再問的時候,突然聽到裏間兒傳來蘇雨昕虛弱的聲音。
羅嬤嬤聞言,忙的起身跑進裏屋,就見蘇雨昕已經醒了。
躺在床上,一張俏臉燒的通紅,像是要滴血一般。
“夫人,您醒了。”羅嬤嬤坐在床邊,拉著蘇雨昕的手,關切的問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同時,心裏也有些忐忑。
她打算求將軍請太醫之前,就已經把那些伺候的小丫頭們都攆出去了,包括青雀紫鳶。
所以也不知蘇雨昕是何時醒的,有沒有聽到剛剛她和將軍的那些話。
“不喝。”蘇雨昕搖搖頭,她今日在湖裏早就喝飽了:“嬤嬤你先出去吧,我有話和將軍說。”
羅嬤嬤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就算夫人沒完全聽到,也肯定聽了一多半。
心裏不由的有些懊悔,不該在這裏和將軍說的。
如今被夫人聽見,豈不是要難過。
“去吧,我沒事兒。”蘇雨昕見羅嬤嬤一臉擔憂,便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
羅嬤嬤這才憂心忡忡的退下了。
風曜坐在羅嬤嬤剛坐的位置,抓住蘇雨昕的手。
以往總是帶著微微涼意的小手,如今卻變得滾燙炙熱。
風曜既心疼又有些忐忑:“昕昕,我……”
“我相信將軍。”蘇雨昕的唇邊綻出一抹笑意,打斷了風曜的話。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仿佛有千鈞重。
風曜的眼睛不由的就濕潤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