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給寶貝
沈亦辰不可置信地抬起頭，這樣的話似乎不像是氣話。
林曦拖著沈亦辰就往墓園外走。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她沒有轉身，而是用足夠聽見的語調說著，
“你氣頭上的話，我不會當真的。最近我不會回家，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說完就拉著沈亦辰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後傳來林母低低的啜泣聲。
飛馳的車上，林曦坐在副駕駛位上，目光盯著窗外飛快往後倒退的景色。
“小曦。”沈亦辰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嗯？”她轉過頭來，今天她畫了淡妝，但也遮擋不住滿臉的疲憊和悲傷。
“剛剛她講的話，你不介意嗎？”
“沒事，我都習慣了。她一碰到不開心的事情就會亂發火，那樣的對白都不下幾百次了，這就是我和她的相處模式吧。”
沈亦辰仔細一想還是覺得有什麽不妥，但看林曦不願回想的樣子也就沒有追問了。
“那你說你最近不會回家，是什麽狀況啊?”他有些緊張地看著她，生怕她說要離開一段時間，出去散散心。
看著沈亦辰極不自然的表情，林曦有些不理解，
“我最近不想和她吵，所以暫時不想回去住。你那個表情是，不歡迎我的意思嗎？”
“你要和我住？”沈亦辰喜出望外，這算不算因禍得福啊。
“我的意思是借住你家，別想多了……”她笑了笑，打趣道。
“你沒想多怎麽知道我想多了？”沈亦辰毫不留情地反擊，在嘴皮子上，他向來不會讓林曦占便宜。
“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沈亦辰執其林曦的左手輕輕地印上溫柔的吻。
林曦微微一笑，對他的標誌性動作她總算習慣了。
第一次到沈亦辰在這個城市的“新家”去，是一棟樸實而簡單的小洋樓，裝修得簡單大方，很有家的味道。
沈亦辰讓林曦上二樓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從樓下搬上來一個小箱子。
“這是什麽？”
“醫院裏你爸的一些遺物。”然後從箱子上層抽出一封信。
“這是叔叔留給你的一封信。護士清理東西的時候在枕頭下發現的。”他將信抵到林曦跟前。
“前些日子為什麽不拿給我？”林曦盯著信封，眼裏閃著複雜的光芒。
“當時你的情緒太不穩定了，怕你再受到什麽刺激。”
林曦伸出修長的手指微微顫顫地接過信。
信封上寫著幾個字熟悉的字：給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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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曦：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爸爸已經不在你的身邊了,還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天啊。
很抱歉，爸爸不能陪著你走剩下的路，好遺憾不能看見小曦穿婚紗的樣子，不能牽著你走到紅地毯的另一端把你的手放在另一個掌心裏，不能看著你擁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好多的不能……一想到你要獨自麵對以後的風風雨雨，爸爸就一陣揪心，最遺憾的是沒有找到一個讓我把你安心托付給他的人。是不是爸爸的眼光太高了？可是沒有辦法，誰讓你是爸爸最珍貴的寶貝呢？對不起了，寶貝，你的以後，我缺席了……
不要哭，你要相信爸爸並沒有走遠，我隻是在你抬頭就可以看見的天空處默默地看著你，祈禱著你的平安和幸福。”
林曦擦了擦早就模糊了的眼睛，繼續看了下去。
“其實我的離開，對你來說應該也是一種解脫，自從我生病以來，就給你和媽媽帶來了無盡的麻煩，特別是你，明明是一個文文弱弱的大學生，本應該在校園裏肆意揮霍著最美好的時光，卻被我昂貴的醫藥費而壓得喘不過氣，各種的兼職，各種的假期工。當忙碌的你來醫院看我時臉上的笑容遮不住眼裏的疲倦，我卻無能為力時，我真的覺得自己該早些走，不要再拖累你，不能再耽誤你的幸福……
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你，我奢望著奇跡，奢望著能陪著你走遠一點，再遠一點……
你和媽媽的關係一直不是很好，因為她性子冷淡你也不願意過多的親近她。但是爸爸走後，你能不能多替爸爸去陪陪她，她畢竟是你媽媽。而且她的冷淡不是沒有原因的，爸爸虧欠她很多……算了，上一輩的事情你也不需要知道了。你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過好自己的生活。以前你都是為了我們而活，現在是時候好好地為自己而活了。
對於沈亦辰，雖然我默認了你們的關係，但並不代表著我接受了他。但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他，從你最近臉上經常出現的莫名其妙的笑容就知道了。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這也是我所擔心的。雖然我知道你很獨立也很理智，但麵對感情時一切又不是用獨立和理智就能解決的，愛情注定是無法自拔的。雖然我知道起不了什麽作用，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一聲，沈亦辰和你的未來，我不看好。如果可以，能答應爸爸和他分手嗎？雖然這個說法很突兀，但確實是我心裏最真實的想法，直覺告訴我，你會因為他而受傷。這個世界太多的誘惑，現實得很，你們談戀愛不適合，更不要說婚姻了。我能說的就是這些，當然，最後做決定的是你自己。但你要記住，決定了就無法後悔了，再曲折的路都是你自己的決定，所以三思而行。
我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事情就是有你這麽一個乖巧而優秀的女兒。
我最珍貴的寶貝，你要加油，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
看完信，林曦滴落的淚水已經把紙張沾濕了大半，因病痛而握不住筆，歪歪扭扭的字順著眼淚的痕跡暈開，像是她心頭無法排遣的憂傷。她趕緊扯過紙巾把紙上的眼淚印幹，然後捧在懷裏，繼續低低的抽泣。
沈亦辰坐在她身旁，什麽話也沒說，隻是不時地撫一下她的背脊，想告訴她，他一直在他的身後。此刻，他對於她的悲傷束手無策，隻能為她的悲傷而悲傷，悲傷自己無法為她分擔一些……第一次覺得這樣的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