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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水落

  隕星城是一座夾在兩座冰山之間的城市,且地勢較高,從遠處看上去就像是夾在兩座冰山隻見的小饅頭。隕星城隻有兩個城門,北門和南門,北門向北迎敵,南門向南迎補給和兵源,而東西兩麵則依山而建,無門。傳說此城是古代大能為拒北方之敵升壇做法請下天上星鬥隕落於此堵住了南北之間唯一的通路,隻是此說法年代久遠真假不得而知。


  隕星城地處極北苦寒之地,既無耕田也無人口,兵家不爭之地,城池也早已破敗,但如果論歸屬的話,當屬當今天下第一大國趙國所有。


  前幾年趙國境內陸續出現了北方蠻族人的蹤影,遂派遣官員巡查隕星城以北,發現有大批北方蠻族聚集,似有意動,於是下旨征調人馬北上,守隕星城。


  趙國自三百多年前一統中原以後已經很久沒有戰事,如今可以說是兵強馬壯,各位將軍一聽有仗可打剛剛眼冒紅光,覺得立功升官的時候到了。


  ——


  北地,隕星成,往日隻能於風雪相伴的隕星城今天突然熱鬧起來。從南方來了一批士卒,在此地駐紮下來,並從附近運來山石和樹木開始修繕起城牆來。


  由於北方的水牛和馬匹在此地不耐凍,因而搬運木材於石頭就成了最大的苦力活,本來的牛車現在都要人來拉。又因為城池地勢較高,從南門外運來的石頭和木材都要有一個上坡才能運入城內,因此七八個人拉一輛裝滿石頭的大車也很費力,而拉車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一個苦力活。


  此時正好有一輛大車在上坡,七個人分錯開來,一人拉一條繩子,正艱難的往坡上走。而在上坡的一旁,有一身穿皮夾手持長鞭的軍官,但凡看到哪根繩子鬆了,那牽繩之人就得挨上一鞭子,因此拉車的一個個的賣力的很。


  而這七人中有一人顯得較為顯眼,因為他在軍棉襖的外麵又套了一件錢幣花紋額錦緞的長衫,雖然由於長期的拉繩已經把肩膀上的錦布給磨破了,把裏麵的棉衣也磨破了露出了裏麵的棉絮,顯得破破爛爛,但這一身亮藍色的皮還是顯眼的很。這人當然就是徐福貴了。


  這一車拉完,終於到了午飯時間,由於他們這一車是上午的最後一車,因此,等他們到了就僅僅剩下幾個冷透的紅薯孤零零的躺在桶底。


  而等排在隊伍最後的徐福貴上前的時候卻發現桶底什麽都不剩了,而有個機靈鬼卻在一旁的角落裏偷偷的往袖子裏藏著什麽。


  左看看,又看看,發現大家手裏都隻有一個番薯,徐福貴就隻好默默的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蹲了下來,隻是聽到其他人吃紅薯發出的聲響還是會忍不住偷瞄上一眼然後默默的咽口水。


  夏天就快要過去,本來就天寒地凍的隕星城越來越冷了,徐福貴那件棉衣裏的棉絮因為肩膀上的破洞越來越少,他越來越冷。


  正當徐福貴對著手哈氣取暖的時候,有一雙幹枯的手拿著半隻紅薯伸到了他的眼前。徐福貴,抬頭看了看,眼眶微紅,然後一把奪過紅薯使勁的往嘴裏按,連皮也不吐,囫圇吞署。


  送來紅薯的是個年紀較大的老人,看著徐福貴吃的急,就蹲在他對麵看著,等徐福貴吃完了才問:“孩子,你家裏是有多富貴,竟然讓你穿著錦緞做的長衫拿來入伍?”


  徐福貴則不言不語,隻是看著對麵這個分給自己一半紅薯的老頭子,似乎是要記住他的樣子。


  老頭見他不說話,又複說道:“你家住何處啊?說不定我們還是老鄉呢。”


  徐福貴還是不言語,隻不過看著老頭咧開嘴笑了笑,看起來有些傻傻的。


  老頭見了長歎一聲:“我道是哪家大戶竟舍得讓親子來受這苦,原來是個傻子,估摸著又是那些大戶人家找來的乞兒李代桃僵來了。”


  老頭見此處僻靜而徐福貴又是個傻子,索性就當時自言自語的說了些:“不知道你隻是不會說話還是根本聽不懂,我姑且於你說上一說,總歸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然後,老頭就拉起了徐福貴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說:“孩子,你以後拉車可得省點力氣,別不知道惜力。把那根繩子拉直就好,我們與你共拉一輛車,可你看我們其他人有誰把肩膀上的衣服給磨破的?“一邊說著還用手指弄了弄徐富貴肩頭上那露出的棉絮,看得出老頭也是真心可憐這個被眾人排擠的傻小子。


  “我兒子要是沒有死,我現在也該有你這麽大的一個孫兒了。”老頭揉了揉徐富貴的頭有些感慨的說。最後老頭說道動情處將徐富貴摟在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老頭有心幫他,奈何徐富貴是個癡傻之人,最後隻得不了了之。


  在這之後的幾個月裏,老頭還會偶爾照顧,半個紅薯抑或是半碗湯羹,那個叫徐富貴的少年雖然仍舊幹瘦但至少沒有因為饑寒交迫而死去。


  這天,徐富貴的隊伍又一次拉著一車山石走在南門的坡上,七根繩子都繃緊了,徐富貴站在最前麵,身體前傾幾乎與地麵平行,肩膀上的繩子深深的嵌入了棉襖之中,但車子還是行走得緩慢。


  就在這時,忽然又遠處傳來馬蹄聲,聲音由遠及近,不一會兒就已經來到了近前,來到了隕星城南門的斜坡上。


  城門上的崗哨這才看清,來人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年輕男子和一個儒雅的中年人。年輕男子身穿一套罕見的黑色鎧甲,手提一杆雪亮銀色的長槍走在前麵,英氣逼人;儒雅男子則穿一身藍色長衫,要不是因為腰間掛著一柄狹長的長劍,定會被當作學堂裏的教書先生,緊隨其後。


  “兵家重地,擅闖者死,來者通名。”


  隕星城南門雖然不做應敵的打算,但是平時也還有兩個崗哨在,因此騎馬到來的兩人被門前的兩杆交叉的長槍攔住了去路。


  “這位是二皇子殿下,還不讓路。”


  “可有憑證?”


  中年人從袖子掏出一物,高高舉起,然後那兩個守衛就歸了下去,接著周圍的不管是軍官正在忙碌的苦力都跪了下去。


  “公子,咱們進城吧。”


  年輕公子沒有回應,而是正在看一輛停在身邊的馬車,不確切的說是在看一輛“人車”,因為原來應該由馬拉的車現在正被七個人奮力的拉著。


  此時周圍人因為十三皇子的到來都跪在地上,而這拉車的七人則由於放不下肩膀上的繩子而沒有下跪。


  這是又遠處小跑來一人,跑至二皇子馬下,撲通跪倒在地:“牙將蔡林接駕來遲,望殿下治罪。”


  然而二皇子沒有理會

  ,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七根繩子仔細的看,那中年人也沒有理睬,任由他跪在地上。


  “殿下可是要治這七人大不敬之罪?可要屬下斬其首級?”跪在地上的牙將蔡林小心問道。


  按照大趙律法,見聖旨如見君王,無論貴賤都要行跪禮,否則便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按律當斬。剛剛中年人手中高舉之物就是一卷黃色錦緞的聖旨,所以無論是守門的哨兵還是勞作的苦力皆下跪行禮,哪怕是後來的這位大人也隻敢跪下說話。


  而這拉車的七人則因為不能鬆手和車中石塊太重而一時間無法下跪,因此犯了大不敬之罪。


  本來七人並不知道這大不敬之罪有多重,還在想頂多是挨頓鞭子什麽的。此時這跑來的牙將一說斬首,幾人立馬慌了神,有個人甚至直接腳下一軟癱在了地上,黃的白的流了一地,隻餘下六人還在拉車。


  這時二皇子終於說話了。


  “先生,我今日要為自己選一員猛將。”


  “喔,不知將從何來?”


  “先生請看。”


  說完,二皇子以手中長槍之側鋒刷的斬斷了拉車繩子中的一根,而那拉繩之人還以為是要斬自己的頭顱,嚇得縮在了地上抱著頭瑟瑟發抖。


  “刷!”


  “刷!”


  “刷!”


  。。。。。。


  一連斬了六次,六根繩子應聲而斷,六個拉車之人趴倒在地。


  “先生,這就是我為自己選的猛將。”斬繩子後,二皇子回頭對中年人說道。


  “嗯,殿下慧眼獨具,這的確是員猛將。”


  牙將蔡林此時還跪在地上,此時好奇到底是誰被二皇子殿下如此看重,於是偷偷抬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了,蔡林的嘴巴就合不上了。


  隻見七根繩子斷了六根,隻餘下一根未斷,而裝滿石頭的馬車非但一步未退,反而以和剛剛一樣的速度在緩慢的向坡上走著,而拉車的是穿著一個棉襖外麵套著一件破爛錦緞長衫的少年。


  “先生,這一車山石怕是有三百石了吧?”


  “何止三百石,五百石都不止。”


  二皇子聽了暢快的大聲笑了起來。


  “恭喜殿下喜得猛將。”


  “先生,你怎麽不問我怎麽看出來的?”


  “那殿下是如何看出此子力氣非凡的呢?”中年人於是問道。


  “你倒是無趣的很,下次這種事情你應該自己悟出來什麽時候該問我。”


  “是,殿下。”


  “那殿下是如何看出來的?”


  殿下終於說道:“其實這也沒什麽,一開始我隻是注意到他的棉衣在肩膀上的部位被繩子磨破而把棉絮漏了出來,然後我又觀察到雖然七根繩子都拉直了,但隻有他這根最細,於是我就估計他力氣應該不小。”


  “那也就隻能說明他比別人更賣力氣而已。”


  “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想的,後來這位牙將大人來了,說要斬首,然後我就發現其餘六人因為心中慌亂早已手上失了力氣,但馬車還是在往前走,於是我就猜測他的力氣應該不是大了一點半點。”


  “殿下英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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