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玄甲冰解,李代桃僵
北方有座城名叫玄甲,至於為什麽叫玄甲已經沒人記得了,由於地處北端日照稀少,因此一年四季氣溫都不高。
此時雖然正值夏季,但整座城給人的感覺依然是陰沉沉冷颼颼的,甚至民間有傳說玄甲城之所以長年陰冷並不是因為日照稀少而是因為靠近幽冥地府,地府中的孤魂野鬼和戰場亡魂魂長年徘徊於此,陰氣太重,所以長年陰冷。
老俆是城中一個百姓,在衙門裏當了大半輩子的差役,是監牢的一個小頭頭,平時除了朝廷的俸祿還能收取一些前來探監之人的好處費,有時甚至能做一些狸貓換太子的勾當,好處自然不會少,因此大半輩子下來手頭有不少積蓄,後來又做了點小生意掙了不少錢,索性就辭了官,在城中也算是小富之人。
但老徐長的比較醜,直到中年手上有了積蓄才取了一個老實人家的女子當老婆,十幾年前生了個兒子,算是老來得子。兒子名叫富貴,今年十六歲,長的隨他娘,比較清秀好看,夫妻二人疼護的不得了,老徐尤甚。
今天老徐帶著兒子富貴上街采買。
“爹,我中午想吃肉了,咱們買點豬肉回去吧。”
“好,咱這就去張麻子的肉鋪去買肉。”
“爹,好久沒吃糖葫蘆了。”
“買,給你娘也帶一個。”
“爹,我這件長衫都穿了好些時日了,我想添置件衣物。”
“哪有多久?這件長衫不是上個月才買的的嗎?你當時還說喜歡的,怎麽就又厭了。”
“王家的女兒生的好看,我打算去提親來的,你不會就讓我穿著一身去吧。”
老徐一聽高興壞了:“真的?”
“可不是真的。”
老徐一拍大腿:“那可太好了,我就等著抱孫子呢,走咱們趕緊去布莊扯布做衣服去,回頭說給你娘也高興高興。”說完便拽著徐富貴的手朝著布莊走去。
玄甲城中有一條小河由城西至城南穿城而過,冬天的時候河水結了冰,直至前陣子冰麵才消融。就在河麵解凍之前發生了見怪事,有張三在河裏垂釣的時候發現河麵的一個大冰塊裏凍著一具死屍。上報衙門之後,衙門說今年沒有收到有人失蹤的報案,遂懷疑是上遊漂下來的,準備撈上來燒了了事。
然而就在當天晚上,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兩人差役本來準備等解凍之後看看屍體上可有什麽好東西可拿,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等夜深人靜的時候二人迫不及待的找來鑿子鑿開冰塊準備翻找。由於被冰封的原因,屍體並未腐臭,隻是衣衫婆婆爛爛,衣衫和屍體上都沾了黑多黑色的汙垢,根據二人當差的經驗知道這是血漬。解開衣衫之後發現這具屍體死的真是慘,渾身上下遍布細窄的傷口,有些肉都翻了開來,蓬頭垢麵,臉上頭發全是黑色的血漬。
二人在翻找一番之後發現這具屍體身無長物,正當二人準備收拾一番準備離去時,其中一個較瘦的衙役眼尖,臨走時瞥見那屍體的手指上有一圈被血汙掩埋的指環,乘著同伴不注意想要獨吞。於是就背朝著屍體佯裝向門口走去,同時用左手去脫那指環。可就在他背著屍體抓住那根手指準備脫下指環的時候,突然那根手指縮了回去。
“死胖子,眼也挺尖的呀,既然被你發現了,大不了買了錢咱兩一人一半。”瘦子衙役以為是胖子
也發現了指環所以把屍體的手抽了回去。
“什麽?”胖衙役一臉疑惑的看著瘦衙役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瘦子轉臉一看發現胖子正站在自己旁邊也準備朝外走根本碰不到屍體,頓時冷汗直冒,想回頭看卻又不敢回頭。
“胖子兒······你回頭······幫我看看那屍體。”瘦子有些顫抖的說道。
“喔。”老實的胖子也沒多想就回頭看看,然後就僵住了。
“怎麽樣啦?······胖子······?······你到時說句話啊。”瘦子瞥見胖子僵住在哪臉色雪白,想跑又邁不開腿,說話顫抖的厲害。
“他做起來了。”瘦子使勁拽了拽胖子的手,胖子才緩過來說道。
“鬼呀!”伴隨著兩聲長嚎,一胖一瘦兩位衙役飛奔著逃出了驛站。
等第二天再去看時,那具屍體已經不見影蹤。
後來有些年紀大的老人說:“玄甲城的這條河與黃泉想通,那些歸了黃泉的魂魄不小心被凍住了才被當作死屍打撈上來的,等寒冰一化自然就去地府報道去了。”嚇的當初那釣魚張三的幾個月不敢去河邊。
朝天街是玄甲城最熱鬧的一條街,街上各種茶館、酒樓、妓院應有盡有,而有錢人家經常扯布做衣裳的布莊也在這裏。
在一座酒樓的門口趴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蓬頭垢麵,指甲蓋裏還有黑色的汙垢,平時也不說話。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這是個新來的傻乞丐,因為城裏的乞丐大多聚集在另外一條街上。大概是餓傻了,每天就守在酒樓的門口,連個破碗都沒有,每天和野狗爭搶酒樓裏丟棄的泔水等物。
據說一開始還進酒樓裏乞討過,被打出來幾次之後就學乖了,隻在門口等在,酒樓的管事派人打了幾次都打不走,最後沒辦法隻當是多養了條髒兮兮的野狗。
“爹,這糖葫蘆太甜了,我不想吃了。”才一會兒不見徐福貴的手裏已經提滿了各式的小吃,現在正在吃一個粉色的叫不上名字的糕點。
“就剩下兩顆了,總不能扔掉吧,快吃了。”
“誒,那邊有個乞丐,不如給他吃吧。”徐福貴說著就小跑過去把手裏的那串僅剩下兩顆的糖葫蘆塞到了乞丐手裏,隻是當他看見乞丐伸出那隻指甲蓋裏滿是汙垢的手時嫌棄的把糖葫蘆扔到了地上。
乞丐可不怕髒,像是怕人搶去似的,趕緊從地上撿起來連竹簽一起胡亂塞進嘴裏,嚼了又嚼才把竹簽吐出來。
待那乞丐再眼巴巴的抬頭望向徐福貴時發現他們已經走遠了。
“這不是徐大哥嗎。”老徐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衙門的人。
“喲,老馬。最近怎麽樣,衙門這兩天忙嗎,有空一起喝酒去。”
老馬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看,接著把老徐拉倒一邊偏僻的地方悄悄的說:“老徐啊,我給你說個事,你可別跟別人說。”說完還看了眼跟在後麵的徐富貴。
“什麽事啊,這麽神秘。”
“事關你兒子的生死的,你說呢?”
老徐一聽幹淨把徐福貴支開,老馬這才說道:“邊關烽火起了,兵部已經準備開始征兵了,每家出一個十五歲以上的男丁,我沒記錯的話你兒子今年十六了吧。”
老徐聽了剛剛還笑哈哈的臉頓時耷拉了下
拉,隨後就對著老馬作揖行李,最後抱拳道:“大恩不言謝,等我處理好後改日我定當重謝。”說完便回頭帶著兒子快步回家了。
回到家中與妻子一說,妻子直接抱著兒子哭了起來,說家中就此獨子,說要是不想斷子絕孫的話就趕緊想辦法。
老徐陰沉著臉半晌後說有妙計,讓妻子稍等。
玄甲城陰寒,城中百姓早已習以為常,但今天例外。
天空中下著小雨,從早上開始天就陰沉沉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各種店鋪皆關,各種擺賣皆無。僅有一小隊兵甲正挨家挨戶的敲著門,征兵開始了。
老徐在家裏跟一個剛剛梳洗幹淨的乞丐說話。
那乞丐已經不像前幾日在酒樓門口見到的那樣邋裏邋遢。
“聽著,從現在起你就叫徐福貴,知道了嗎?”老徐坐在對麵跟那乞丐認真說著,奈何那乞丐根本聽不進去一直盯著桌子上的糕點吃食。
老徐見狀從盤子裏拿起一塊桂花糕說:“從現在起,你就叫徐福貴,知道了嗎,聽懂了就點頭,就給你吃。”
乞丐盯著那塊桂花糕點了點頭。
“還不算太傻。”老徐對一旁陪著的夫人說道。
“老爺,這樣行嗎?”
“都已經到這地步了,不行也得行。”
“我看這孩子跟我們富貴差不多大小,也不知怎麽就流落到坐了叫花子的地步,現在還要代替我們富貴去入伍,也是挺可憐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胡說八道,什麽叫代替咱們兒子富貴,這就是我們的兒子富貴,聽到了嗎?待會兒可別說漏了嘴。來,富貴,吃桂花糕。”說著又拿了一個桂花糕給“富貴”。
咚咚咚,咚咚咚。
不一會兒門就被那些官兵拍的直響,一聲聲的像催命似的。
老劉放下手中的桂花糕,起身整理了下衣襟後就去開門。
“徐有才對吧。”
“是是,正是草民。”
“北方蠻族犯境,現在奉旨征召壯丁,你家該男丁一名,你是自己去啊還是讓你兒子去啊。”
“兵爺,你看我已經是年邁,怕是有心無力,上了戰場也不能殺敵了,您看可能通融通融。”
“那就讓你兒子去吧,戶籍記載有有一子今年該十六歲了,就讓他去吧。”
“不可啊,兵爺,我老來得子,就這一個兒子,要是死在戰場上那我徐家可就絕後了呀。”
“北蠻犯境,來勢洶洶,要是守不住邊疆,何止你徐家要絕後,這整個北方都會雞犬不留,懂嗎。再說,去邊關又不一定就會死,說不定你兒天賦異稟,得了戰功回來光宗耀祖也未可知啊。”
老徐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把“富貴”給帶了出來,還把桌子上的桂花糕都塞給了他,一旁的夫人看著“富貴”被官兵帶走還摸了兩把眼淚。
見官兵遠去,老徐心裏:樂開了花:“行了,夫人,官兵走了,不用裝了。”
“沒有,我是真覺得那孩子可憐,此去邊關凶多吉少啊。”
“你要真覺得對不住他,我們可以幫他立個衣冠塚。”
“老天保佑,保佑我兒徐富貴平平安安歸來。”徐富貴他老婆還雙手合十,八方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