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在給守護者們下達了不許靠近人類活動區域、不許傷害人類的命令之後，身心俱疲的老骨頭很快返回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大床上，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讓那根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
盡管疲憊這種感覺，不應該出現在一個不死者的身上。
但在巨大的壓力下，肉體的疲憊雖然沒有了，可來自精神和靈魂上的疲勞卻是沒辦法避免的。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要閉上眼睛睡一覺，然後睜開眼睛的時候把一切煩惱都忘掉，就如同穿越前在公司上班被上司刁難和責罵後一樣。
可以遺憾的是，不死生物不需要睡眠，同樣也不知道該如何休息。
而且隨著對這具骸骨身軀越來越適應，他發現自己對於世間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越來越冷漠、越來越淡然。
就連各種感覺都在慢慢衰退，隻剩下微弱的那麽一點點。
並且內心之中十分渴望想要通過強烈的外界刺激來證明自己還活著。
毫無疑問，要是沒有艾倫這座大山在頭頂上壓著，安茲恐怕會比原劇情更早開始放飛自我。
畢竟在原劇情裏，他好歹還能假扮成冒險者去人類城市逛逛，通過與人類接觸感受那些強烈的愛、恨、憤怒、感激等情緒來減緩這種轉化過程。
但現在，別說是去人類居住區，連走出這篇森林都被限製死了。
不過就在老骨頭躲在房間裏想要逃避這一切的時候，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守護者們已經悄無聲息的聚集到了一起。
“雅兒貝德！那殺死你的人類實力究竟如何？他使用了怎樣的魔法或者能力？”迪米烏哥斯摸著下巴一臉嚴肅的詢問道。
“很強！我甚至沒有什麽還手之力。他憑空製造出的半透明屏障，免疫幾乎一切物理攻擊和魔法攻擊，即便是世界道具——地獄深淵也無法對其造成任何破壞。最終，我被那些不斷縮小範圍內的屏障擠壓成了肉餅。”
雅兒貝德咬牙切齒的描述了自己死亡的全過程。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這段充斥著屈辱的黑曆史最好永遠不要被其他人知道。
但現在為了無上的至尊，以及大墳墓的安全，必須要說出來讓所有守護者知道，並且做好防範。
“連世界道具地獄深淵也無法破壞的屏障嗎？對方會不會也使用了某種世界道具？”夏提雅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猜測道。
雅兒貝德輕輕搖了搖頭：“不！不是！那個人說過，他並不是從Yggdrasil穿越過來的玩家。而且他所賜予那些本地土著的職業、武器、裝備和道具也跟我們屬於截然不同的兩種體係。最重要的是，他對我們大墳墓裏充滿了敵意，甚至在談話過程中逼迫無上的至尊做出選擇。”
“什麽？逼迫無上的至尊？這家夥真是好大的膽子！”科塞特斯猛地釋放出強烈殺意。
不光是他，黑暗精靈兄妹、龍人管家塞巴斯·蒂安也都紛紛露出浮現出憤怒的表情。
對於他們來說，別說是逼迫老骨頭做出選擇，哪怕是一點點言語上不敬與冒犯，都等同於十惡不赦應該被處以極刑的大罪。
“宰了他！我現在立刻就要去宰了他！”夏提雅表情猙獰的大聲叫囂道。
“算我一個！”科塞特斯猛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還有我們！”亞烏菈摟著自己的雙胞胎弟弟馬雷舉起了右手。
眼見守護者們有要失控暴走的跡象，迪米烏哥斯終於站出來製止道：“諸位，請冷靜一點。別忘了安茲大人的命令。更何況，對方也不是什麽軟柿子，而是擁有相當強大的實力，甚至能夠輕鬆秒殺我等守護者。在這種時候，正麵硬碰硬是絕對不理智的行為。”
“哦？那你說該怎麽辦？”夏提雅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很簡單！如果正麵進攻危險性太高的話，那迂回一下不就行了麽。還記得無上至尊帶回來的那張地圖嗎？在王國、教國和聖王國三個人類國家中間，夾雜著一大片被稱之為亞人部落荒原的地方。在這裏，聚集著至少數百萬乃至上千萬的非人類種族。如果我們征服這裏，並且將他們納入納薩力克大墳墓的控製……”
迪米烏哥斯輕輕推了推眼鏡，嘴角微微上翹露出標誌性的笑容：“如果我們能控製這裏，就能把這些炮灰組織和武裝起來，向包括耶·蘭提爾在內的人類國家發起進攻。到時候，那個家夥和他創立的獵人協會必然會出手。而我們就躲在暗處觀察和尋找對方的弱點，甚至出手偷襲殺死一部分有威脅的目標，然後偽裝成亞人種族中的強者幹的。”
“利用本地的亞人種族來削弱敵人的策略嗎？聽起來似乎不錯。”雅兒貝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嘿嘿！最重要的是，這並沒有違背無上至尊的命令，而且隻要不被抓住把柄，就算被發現了也可以矢口否認。”迪米烏哥斯發出了一陣陰險刺耳的笑聲。
不過這個喜歡自作聰明的惡魔根本不明白，艾倫一旦將某個人或者勢力視作敵對，那麽壓根不會講什麽證據和道理。
有時候隻需要單純的懷疑就足以構成動手的理由。
更何況，他對於納薩力克大墳墓這些充斥著反人類思想的守護者，從始至終都沒有產生過一丁點好感。
要知道在虛擬世界中扮演一個異類角色追求刺激和叛逆是一回事，可在現實世界中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在眾多角色扮演的網絡遊戲中，玩家們都會選擇獸人、亡靈之類的非人類種族，以追求現實世界永遠無法享受到的獨特體驗感。
但要是有人告訴你，在未來你會穿越到異世界，並且遊戲角色就是你本人穿越後的形態。
那還有多少人會選擇亡靈和獸人這類完全不符合人類審美的醜陋種族呢？
恐怕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玩家都會毫不猶豫選擇人類或者精靈這種與自身相近的形象。
所以老骨頭的悲劇從公會建立時規定隻接納異類那一刻就注定了。
……
就在迪米烏哥斯開始對亞人部落荒原進行滲透的時候，耶·蘭提爾獵人協會總部地下寶庫內，幾十名剛剛從王國那邊回來的獵人們，正在對著架子上擺放的武器、裝備、道具和藥水挑挑揀揀，時不時還會跟身邊的同伴商量選擇哪個更劃算。
很顯然，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參與了之前獵殺王國貴族行動的人，手頭有著剛剛賺取到的大量積分。
“喂！你覺得這柄劍怎麽樣？不僅能夠額外增加五十多點力量屬性，而且還能提高暴擊等級，配合劍屬性專精的話，肯定能在戰鬥中所向披靡。”
一名五大三粗的壯漢，握著一柄與自己差不多一樣高的巨劍向征求同伴的意見。
後者瞥了一眼後立刻搖了搖頭：“算了吧！這玩意要六百點積分呢，太貴了。如果我是你，我會選第三排那柄重型戰錘。兩者附加屬性都相差無幾，而且錘子還帶額外的擊暈效果，在麵對強大敵人的時候效果更好。最重要的是，它隻要四百點積分，省下來的可以來個附魔灼熱或十字軍。”
“嗯——你說的好像有道理。如果是附魔灼熱的話，我還可以買下幾瓶治療藥水以備不時之需。”壯漢摸著下巴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可惡！我們手頭的積分還是太少了。都怪阿德琳那個瘋女人！要不是她發瘋大開殺戒，我們起碼還能再多賺一點。”旁邊另外一個年輕人憤憤不平的抱怨道。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眼睜睜看著無數極品武器、裝備和道具就擺放在眼前，可自己卻沒有足夠的積分去兌換。
尤其最近兌換的項目中又加入了大量的階位魔法，對於施法類職業來說絕對是雪上加霜。
畢竟以前人類之所以無法學習更高等級的階位魔法，主要原因都是由於自身魔力總量的嚴重不足。
現在隨著職業麵板帶來的額外魔力，大部分四十級以上的法師、牧師、恢複和平衡天賦的德魯伊都已經具備了學習五階以上魔法的基礎，而野性天賦德魯伊、獵人則也能學習四階左右的魔法。
可問題是，整個人類世界能無限量提供這些東西的地方隻有一個，那就是獵人協會。
哪怕是六大神創立的斯連教國，目前也隻有極少數保存了下來。
所以當艾倫把《無銘咒文書》裏七階以下魔法當做獎勵拿出來的時候，不管是王國、帝國、教國，還是相隔比較遠的聖王國高層，都被這驚天的大手筆震撼到了。
尤其像夫路達這種為了追求魔法力量，連自己靈魂都能出賣的老頭子，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表示願意放棄自己在帝國內的一切，隻為能看上一眼那本記載了世界上所有階位魔法的書。
“唉——積分不知不覺又花光了。”漆黑之劍小隊成員達因·伍德旺達無奈的歎了口氣。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身為法師的尼亞，表情跟自己簡直一模一樣，馬上忍不住大笑著問：“哈哈哈哈！怎麽，你也把積分都花完了嗎？”
“是啊！可以兌換的好東西太多，可獲取到的積分渠道又太少。如果會長能多發布一些積分獎勵高的任務就好了。”假小子尼亞露出了一絲苦笑。
就在達因·伍德旺達還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原本有些嘈雜的地下室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隻見一名扛著巨型雙刃戰斧，渾身上下散發著刺鼻血腥味的少女緩緩從外麵走了進來。
她不是別人，正是剛才不少人都在抱怨的瘋女人——阿德琳。
同樣也是以一人之力，在短短幾天時間內屠殺了超過一百名貴族和一萬人私兵屠夫。
此時此刻，這位看上去隻有十幾歲的少女渾身上下一副早已被染成了黑褐色，皮膚上更是沾染了大片幹涸的血點。
凡是她經過的地方，哪怕是看上去再凶惡的男人，也會下意識捂住口鼻快速後退，簡直就如同行走的災禍與瘟疫一樣讓人感到恐懼。
“阿德琳！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帶著一身血走進協會總部，至少要洗個澡，難道你都當成耳旁風了嗎？”
艾倫瞬間出現在寶庫內，衝著那個問題少女沒好氣的訓斥道。
“會長大人？！”
阿德琳亮眼瞬間放光，張開雙臂一溜小跑的撲了過來。
但還沒等她靠近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得連連連後退，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身上有多臭？快去先洗個澡！多打幾遍沐浴露。”艾倫一臉嫌棄的揮了揮手。
說實話，他根本無法理解這個小家夥童年究竟受到了怎樣的刺激，竟然在獲得職業等級和生命能量之後，短短幾個月就變成了現在這幅嗜血如命的樣子。
不過也正是這種注入瘋狂意誌與信念的生命能量，讓她開發出極為驚人的能力，可以通過不斷殺戮來從敵人臨死前殘留的恐懼、絕望中汲取力量。
殺死的生命數量越多，這股力量也就越強大。
但副作用似乎就是對於血有一種異常扭曲病態的偏好。
“嘻嘻！明白了，會長大人。我馬上就去洗澡！”
阿德琳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潮紅，眼睛裏更是充滿了赤裸裸毫不掩飾的崇拜、愛慕和癡迷。
周圍看到這一幕的人，毫不懷疑隻要艾倫一聲令下，她絕對會毫不猶豫衝上去殺死任何膽敢與協會為敵的家夥，哪怕對方是國王和皇帝。
眨眼功夫，這位渾身是血的少女就跑進位於二樓專門為正式獵人準備的浴室和休息室。
她前腳剛離開，蒼薔薇小隊的格格蘭後腳便來到近前，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喂！會長小哥，你也太寵溺阿德琳了吧？這樣對於她的成長可沒有什麽好處。尤其是這次的屠殺，有點太過火了。”
“怎麽，你在同情那些貴族和他們手下作惡多端的私兵嗎？”艾倫嗤笑著反問。
“同情？別開玩笑了！我可是親手宰了十六個呢。像這種人渣，就算是死上再多我也不會產生任何憐憫之情。但對於那個女孩來說，一旦適應了這樣的狀況，以後恐怕就再也無法過正常人的生活了。”格格蘭意味深長的提醒道。
艾倫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膀：“別擔心！我有辦法讓她恢複正常，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