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盆菊花
“夏郡主到!”
妙顏公主眼睛一亮,瞥了瞥麵無表情的薛承落,微微一笑:“宣!”
朦朧光亮中款款走來一位美人,亮麗的桃紅披在身上,又籠上一層輕紗,顯得媚而不俗,雅而不素。蓮步輕移,桂花香味輕輕飄散,真是不可方物。
“好香呢,這香味倒是難得的天真純淨,不知道的還以為走進了一棵桂花樹呢,倒是應了這秋天的名兒。”周邊傳來一陣竊竊私語,李華年暗地撇嘴,這夏吟吟慣會使些花架子,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梁都第一美人”的稱號。李錦瑟則是擔心的看了一眼皇甫浩然,見他依舊是笑灼顏開的模樣,反而放下心來,這夏吟吟縱然光芒四射,但隻要走不到太師心裏,她也不必理會,哪像那個李華年那種虛榮蠢貨,到處給自己樹敵。
夏吟吟輕柔婉轉的聲音如黃鶯出穀:“吟吟來遲,請公主責罰。”
公主笑道:“說什麽呢,肯定又是你那娘親千叮萬囑方才讓你遲到,以你的個性,最是體貼人的,快坐下喝些茶歇歇。”
夏吟吟含笑落座,對著公主和駙馬謝了恩。
柳明月也皺著眉頭:“怎麽哪裏都有這個郡主。非要搞得萬眾矚目一樣,分明是個雌孔雀,非要學雄孔雀開屏。”
唔,這個比喻倒是新奇,薛承落挑眉又看了一眼夏吟吟,不覺點點頭,不愧是他的柳兒,看問題總能抓住本質,這個夏吟吟渾身上下都飄動著自我感覺良好的信號。。
夏“孔雀”一無所知,依舊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來自四麵八方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眼神,眼角卻時不時看著薛承落,本來這個賞菊小會她打算低調些來的,公主倒還好,就是那個齊駙馬每一次見麵都要說些不幹不淨的話惹人厭煩,不過聽說薛承落親自護送母親來,她可著實費了一番心思打扮。
目前看來,得到了想要的效果,連薛世子都多看了自己幾眼,那可要多乘機會和世子接觸接觸。
還沒等夏吟吟繼續沾沾自喜,公主發話了:“今日風和日麗,貴人雲集,更有薛世子和太師助陣,想必今天的賞菊小菊定會精彩萬分,我們還是先行欣賞美景,然後在滿園菊花中品美酒佳肴,眾佳麗屆時可以以藝抒懷,不拘形式助助興,世子、太師,不知今日可否賞臉一同觀看呢?”。
早就知道這規矩,薛承落和皇甫浩然也沒有推辭,一同應了聲:“公主相邀,自當奉陪。”
眾佳麗欣喜,這麽好的機會,等一下可要好好表現。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後花園賞菊。
將軍夫人和各位貴胄的主母們走在前邊,緊挨著公主的鳳駕。
說起來,這賞菊小聚也就是個試探,但也是很有分量的試探。彼此試探都要有個度,這樣才能在鬥秋大會出奇招,但是不拿決定手藝,恐怕就得不到公主禦賜的鳳令,這個鳳令會直接計入鬥秋大會的最終成績。鬥秋大會一共三枚鳳令,皇後的、太後的和妙顏公主的。皇後的鳳令是當場憑著鬥秋大會的表現發,太後的鳳令一貫是賜給皇親國戚的,這些非皇親國戚的貴胄權臣們可以爭取的就隻有公主的鳳令了。
各位主母也是心事重重,表麵上都是言笑晏晏,各自心底也在盤算如何在今天的會上出風頭但是又不至於把自家姑娘媳婦的壓箱底手藝冒出頭來。
將軍夫人也有心事,但是她根本不關心如何幫著薛承落在鬥秋大會奪取鳳令,而是想著今天如何借公主之手把柳明月給懲罰了。
大部隊走到後花園,公主府有下人迎上來,一一解讀這滿庭院盛開的菊花。“這是天鵝舞,花瓣層次分明,那是雪海,花瓣如雪片……”引得眾人連聲讚歎
將軍夫人可以走到偏處,對著身後的吳嬤嬤使了一個眼神。吳嬤嬤點點頭,從夫人手中接過一個戒指套在手上,並沒有人注意。
柳明月渾然未覺將來的危險,她倒是想拉開和薛承落的距離,因為薛承落吸引的目光實在是太多,這些目光落在他身上是傾慕的,但落在她身上就是厭惡的。柳明月已經關閉的靈覺,依舊可以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惡意。
偏偏皇甫浩然這家夥還嫌不夠亂,還特地向公主討要一朵“白牡丹”品種,連著盆一起端過來,獻寶似的給柳明月看:“美人恩公,這白牡丹純白無瑕自有一種風流,當真是配你極了,要不要收下?”
柳明月感受到身邊忽然低起來的氣壓,看著皇甫浩然身邊一眾瞬間黑著臉的佳麗,頓時無語。
“她可不是什麽純白無瑕,”也不知怎麽,這盆花就從皇甫浩然手中落到薛承落手裏,薛承落淡淡卻篤定的說:“她完全已經打上了薛承落的烙印,你這花,不適合。”說完,反手一扔。
皇甫浩然瞳孔一縮,這廝的武功好像又高了,他也顧不得辯論,一個翻身衝著被扔的老遠的花追去,趕在“白牡丹”差點粉身碎骨的時候接住。
再回去看,柳明月已經被薛承落攬住肩膀,走到另外一邊了。
正在此處賞花的幾位佳麗看到從天而降的白衣太師,兩眼放光,紛紛上來行禮,有的誇讚世子眼光獨到,選花的眼光一流。
皇甫浩然想追上去,又被這麽多鶯鶯燕燕纏住,雖然心底早就不耐煩,但是按照太師憐香惜玉的心性,又不能硬來。
他感覺右後方傳來幾分灼熱的目光,隨意一瞥,看到一名身著淡青色半新不舊禮服的世家小姐怯生生站在一邊,那目光分明含情,但是在皇甫浩然看過來的時候,卻不敢對視,垂下頭,讓厚重的劉海擋住慌亂的神色。
當初第一次在牢房看到柳明月的時候,她也是穿著一身淡青的衣服,也是這種嬌羞的模樣對著自己使出媚術,可是後來一睜開眼睛的明亮有神,讓她一身舊衣也豔光逼人。
也許從那時候起,就算媚術已接,他的心就和他被燒毀的頭發一樣,栽在那個人手上了。
“這花送你啊。”皇甫浩然眼看著柳明月他們走的遠了,慌忙追上,不自覺把手中“白牡丹”往那個怯怯後退的青衣女子手中一塞,吸引了眾女的注意,靈活的鑽出一條道路,追去了。
青衣女子不自覺的緊緊攬住“白牡丹”,看著皇甫浩然離去的身影,心中一陣顫栗。
“太師,我是李錦瑟啊,當年相府後巷,被人打得奄奄一息的李錦瑟啊,還記得我嗎?”李錦瑟抬腳追了兩步,又停下來。看著懷中純白的菊花,無瑕的顏色,不由得咧開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