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福禍相依
美得人目眩神迷的鳳鳥迎著朝陽飛遠,很快就消失在不遠處的樹林裏,眾人伸長脖子呆呆的看,也不知是在期待它的再次出現,還是想要確認剛剛是否在做夢?
等他們回過神來,想要從他們的大王那裏得到答案,隻見王宮外寬闊的中央大道空蕩蕩的,好像那個騎著白鹿的少年從未出現過一樣。
一時間,眾人竟不知該追到樹林裏去尋找鳳鳥,還是該進宮去見大王。
白景源不知他們的糾結,現在他隻慶幸自己回來得快!
那死鳥可真狠啊!看他這頭上!老大一個包!痛死個人了!
萬幸那鳥拖著老長的尾巴,不是老鷹那種喜歡飛得高的,若是這塊玉石再高一點落下來,當場給他開瓢都有可能。
“大王,您這頭上的包已經鼓起來了,我要用冰給你敷一敷,有點涼,還請大王忍一忍!”
之前跟著白景源前往上國朝見的醫者,如今已經升職加薪,專門伺候他了。
得知大王剛出宮門沒多會兒,就被鳳鳥抓來的石頭砸了頭,醫者嚇得冒了身冷汗,忙讓仆從背著藥箱跟他來了大王寢殿這邊。
醫者前腳剛到,白景源後腳也到了,見到他頭上的大包,醫者無比慶幸,現在不是在野外,而是在鳳凰台。
得知傷情的第一時間,醫者就讓人從冰庫取來了冰,雖然現在還是初春時節,不是用冰的時候,為了給大王治病,自有人飛快跑去把冰庫打開,再鑿了一罐子冰送來。
白景源乖乖的跪坐在席上,手抓著邊上的屏幾,任由蘋為他拆了頭發。
冰塊包在軟軟的細麻布裏,敷在頭上,疼痛緩解些許,白景源不由多看了眼前的醫者幾眼。
知道這裏醫療條件不好,平日裏白景源很注意照顧自己,所以很少生病,跟這醫者也就不是特別熟了。
見他知道這種情況該用冰敷,覺得他醫術應該很不錯,就想與他多說幾句:
“你是之前跟我去過大紀的醫者吧?”
好脾氣的醫者有問必答,卻不多話:“嗯。”
“你名為何?”
“下官叫做胥雲。”
哦?原來也是有姓氏的貴族。
白景源又問:“哪個須?胡須的須嗎?”
之前在荊山國嘉峪關,得知王後娘娘要給他娶個七歲的媳婦回來,白景源心病發作,大病一場,那時候胥雲其實每天都守在他身邊的,隻是他從來沒有多看過這個須發花白的小老頭一眼,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滿愧疚的。
胥氏世代都是羋氏的臣子,不過祖祖輩輩都沒有當上大官的,不是醫官就是小吏,像他這樣成為大王專屬醫者的,還是頭一回,大王不知道也很正常,胥雲心態很穩,告個罪,拿起邊上的筆,就把“胥”字用雅言以及楚言分別寫了一遍。
白景源拿過紙,認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哦,原來是這個。”
輕聲呢喃一回,見這醫者像是個悶葫蘆,又故意找話題,想看看他話會不會多一些:“你家在哪兒啊?”
“回大王的話,就在雲嶺北麓。”
白景源很快就覺得沒意思了,見他悶著頭從藥箱裏往外摸草藥,又伸著脖子過去看,一會兒問這個是什麽,一會兒問那個是什麽,胥雲也都一板一眼的答了,多的話依舊一句都沒有。
這樣的人做事認真,卻不是合適的聊天對象,白景源歎口氣,仰頭問拿著冰袋給他冰敷的鹿兒:“鹿兒,你說明日會下雨嗎?”
好不容易可以出門了,結果剛走到宮門口就被砸了回來,如今又是冰敷又要喝藥的,白景源都快氣死了,奈何跟一隻鳥也沒法生氣,隻能寄希望於明日可以出門。
春耕正在進行,他得抓緊時間才能看到啊!不然又得等一年呢!
鹿兒心疼的拿開冰袋,撥開他頭發,想要看看那包散了沒有,聞聽此言,無奈歎口氣,安撫道:“大王,宮中是有點無聊,但你現在受了傷,最好還是等幾天再出去吧!”
有句話他沒說,萬一那鳳鳥又來,該怎麽辦?
這次好運氣,下次可不一定了。
哪怕身邊高手如雲,在楚國,除了巫,也不會有人敢殺鳳鳥的。
總不能帶著路都走不利索的巫出去吧?
巫要負責卜筮、祭祀等眾多事務,且地位崇高,可沒有那麽多時間陪他玩。
“漁樵二老現在在做什麽?之前讓他們寫信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過了這麽多年,他還記得當年在渠水的時候,漁樵二老的弟子裏有一個對農事特別感興趣,千裏迢迢的跑來見他,聽他說起施肥這件事,就迫不及待的走了,連兩位老師的挽留都不聽,現在這樣的人,就是他最需要的人才了!
若是研究出了成果,他去纏著叔魚還有王後他們,給他一塊封地,或者給他一個官,不是不可以!
心有壯誌,奈何出師不利啊!
“他們現在在朝會上吧!最近事情很多,貌似朝臣們爭執得很厲害。”
漁樵二老自帶光環,說是投入他門下,朝廷不可能不用他們。
可憐公孫去疾,至今還沒一官半職,白景源總覺得有點對不住他。
王後娘娘那麽小心眼兒,不可能查不出來當初讓遊俠兒給各大家族送信的是他。
在白景源看來,公孫去疾聰明能幹,高官可能幹不了,當個小官卻是綽綽有餘。
朝堂上那一攤子亂麻,白景源不想去碰,不僅是因為王後忌諱,還因為嫌麻煩。
問了一堆事,就沒一個感興趣的,白景源歎口氣,覺得脖子累得很,剛要示意自己想要躺著敷,就見辭進來,笑盈盈上前,用講八卦的語氣道:
“大王,宮外小樹林那邊,好多國人聚集,在那給鳳鳥上貢呢!”
“哦?上貢什麽啊?”
“聽說大王用麥招來它的,大家都從家中找來最飽滿的麥,可惜鳳鳥再也沒有回來。”
人那麽多,它又不傻!
從這次突襲就能看出,這鳥鬼精鬼精的,白景源擺擺手,示意不想再聽這死鳥的事了。
若不是楚人把它當神鳥,挨了這麽一下狠的,他肯定要找人去捉了它來,就算不弄死,也要把它的毛給拔了!
鹿兒拿著冰袋,似笑非笑的看著辭,辭很不甘心,還是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回到鳳凰台,有家族可以依靠,辭的膽子也大了很多呢!
白景源不是察覺不到身邊人的心思,作為“老板”,他覺得底下人適當競爭,沒什麽關係。
辭乖乖退下,算是再次認慫,鹿兒很滿意,可沒多久辭又小跑著回來,鹿兒頓時擰眉!
這爭寵也爭得太上不得台麵了吧?!
結果不等他發怒,就聽辭稟報:“大王,太後娘娘讓人來接您,說是讓您去參加朝會。”
白景源剛滑到榻上躺著,聽到這話,隻得歎口氣坐起來:“蘋,為孤束發!”
這死女人!又要整什麽幺蛾子?
不是已經達成默契了嗎?!
白景源一大早就被那麽大一塊玉石砸了頭,想著要去聽那群老頭吵架,頭就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