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7
(每次拖稿也不想讓你們買章節了.這章就免費了,就是部分重複了,晚點會重新編輯。)
(在這裏和追《汝城》的朋友說聲抱歉,最近太忙了顧不過來,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精神確實很差,想看的還是等養肥了再來,七月份盡量完結了,也算了個心願。鞠躬,謝謝支持這本書的人。)
伍訊輕輕翻動著手中的畫集,耳邊傳來周敏隱約的說話聲“你看看你,哪還有做人家老師的樣子,人學生還知道一大早起來忙我擇菜打掃,你倒好…”
其實周敏說的不全對,他在房間裏輾轉了一夜,天亮後又發了好一陣的呆,出房門也是想接點水喝,正巧碰見周敏買菜回來。
到了新環境自然不能像在家中時那樣隨意,伍訊當即便主動過去拿籃子,既然睡不著,不如做點事來轉移注意力。
這麽一忙活,一個上午就這麽過去了。
於芳想必是累了,一直到午飯時間也沒醒來。
周敏把飯菜擺好,招呼伍訊坐下吃飯,伍訊一開始還有些扭捏,猶豫著要不要去喊老師起床,周敏卻直接道:別理他,讓他自個兒睡個痛快。
這家裏周敏說的話是有分量的,再加上伍訊心事重重,便也罷了。吃過午飯他就借口回房間午睡,可翻來覆去的,心裏那股子灼意依舊難熄。
“憶清,她的名字叫憶清。”
腦海中始終回蕩著於芳的話。那個畫上的年輕女人,那個讓他一眼就覺得無比熟悉的女人,名字叫憶清。
連伍訊自己都不知道,出了那個山鎮後再次聽見阿娘的名字時,他是如何克製住那難以抑製的狂喜的。
也許,是於芳款款道出的故事,那個他和憶清相愛無果的往事。而更讓伍訊驚異的是,於芳口中的時間,竟然是他出生前兩年。
二十年前,對年過五十的於芳來講,的確稱得上是遙遠的過去了。可對於伍訊來說,那是他的生母最花樣年華的時候。
可是就是那樣溫柔貌美的女人,竟然隻能活這樣短短的一生。
究竟是誰害了她。
伍訊的手指捏住了畫冊的一角,他回憶起於芳看到畫中人時眼神中的懺悔與思戀,突然之間就怨不起來了。
也許是他,也可能,不是他。
命運真是會捉弄人。
可要是於芳真的是自己的生父呢?這個念頭已經在伍訊的腦海中閃爍了一夜,他隻覺得難以接受。
了無音訊的孩子父親已經功成名就,而背井離鄉的年輕女人,最後卻葬在不知名的山頭。
更可笑的是,他成了自己的老師。
伍訊放下手中的畫冊,仰起頭看了眼天花板。那白色的背景牆麵上仿佛又出現了多年來時常在夢中徘徊的身影。
輕哼著曲兒的阿娘,嗷嗷待哺的嬰孩,陽光灑滿了小院,時間仿佛從此定格….
——
“小汛,還睡著呢嗎?”於芳的敲門聲將伍汛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他神情有些木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幹什麽呢,不是和你說了,人小汛剛進去午睡,你這給瞎嚷嚷的。”還沒等伍汛回應,門外又傳來了周敏的說話聲。
於芳站在客房門口,其實他就是被周敏念叨得煩了,想喊伍汛出來陪他下下棋。這讓周敏一說,也不再敲門了,人孩子白天也不知道睡沒睡呢,這會兒才進屋又讓自己喊起來,那他這個做老師的可太不厚道了。
伍汛還是靠在床邊沒動,手中的畫冊都沒移過位置,他聽到外頭的說話聲漸漸小了,垂下頭,劉海在眼瞼下方投射了一片陰影,少年抿著唇,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於芳這邊可不好過了,因為昨天喝了不少酒,剛吃飯的時候也被周敏盯著不準葷腥,光幾口清水蔬菜下肚,可真折磨他了。
心中也是懊悔,早知道昨天去什麽飯局呢。
書房的棋桌邊是氤氳著淡淡煙霧的茶壺,周敏將於芳最喜愛的那套茶具隨時帶著,偶爾興致好了自己也會喝兩杯。
“你大晚上的,都和小汛聊什麽了?”周敏知道昨天師徒倆在畫室待了不少時間,這會兒書房氣氛正靜,周敏記起來便順口問了,手中也給於芳遞了杯茶過去。
於芳正對著棋盤自娛自樂著,接過茶杯,鼻尖觸到那沁人的香氣,原本鬱鬱的神色瞬間緩和了不少,可卻沒有馬上回答周敏的問題,反而自顧自地抿起了茶。
周敏盯著於芳那若無其事的楊子看了半天,倒不是她特別關心師徒倆的相處,隻是.……她有種奇怪的感覺,或許是伍汛這孩子生來討人喜歡,從於芳的表現就不難看出,對這個徒弟他是非常滿意的,連周敏自己也覺得和那小子挺投緣,盡管伍汛對人並不熱情,卻也忍不住想和他親近。
“小周,你沒看出來那孩子有心事啊?”於芳一杯茶下肚,精神爽利了不少,這才和周敏聊起來。
“哦?”周敏蹙眉,又給於芳倒了杯茶,腦海中卻想著伍汛來的這兩天,除了不愛說話以外,她倒沒看出那孩子有什麽心事兒。
“唉,他參加比賽那幅作品,倒是真真把我驚著了。”於芳輕輕歎息一聲,也不知是喟歎還是感慨,“我是沒想到十七八歲的孩子,底蘊那麽深。”
周敏也不接話,她見慣了於芳嬉皮笑臉的模樣,現在這情境,卻是於芳在家中時鮮有的模樣。
“我當時就好奇,那畫的作者是什麽樣兒的。”於芳一句罷了,那茶水又降了半杯,“小周,你不知道,我頭回見著這孩子的時候,嘖,一時不知道怎麽形容那種感覺了。”
“高山流水?”周敏接了話,見於芳這樣子,嘴角也忍不住隨之上揚,看樣子,這老頭是碰上忘年交了。
“嗬嗬,”於芳笑開了,似乎是周敏的詞兒說到了他心坎裏,“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輕鬆的話題過去,於芳將茶杯放下,神情微微凝重了起來。
“不過,這孩子心思很重,”於芳語氣沒了方才的輕快,“一個人的心境,在他的作品中就能窺探一二了。”
周敏聽得雲裏霧裏的,在他看來,伍汛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還在上學呢。至於於芳說的,就當是這孩子對藝術無師自通不就得了?
於芳自然知道周敏的想法,他從棋盤上拿起一枚黑子,捏在兩指腹間摩挲著,“這麽多年了,我一直惦記著那個人。”
周敏拿著茶壺的手微微一顫,她幾乎立刻想到了於芳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一眨眼都過去二十年了吧,要是當年.……”於芳說著頓了頓,語氣無不懊悔之意,“我看見小汛就想起憶清了,我要是沒犯糊塗,貪圖這些虛無縹緲的沽名,恐怕現在我的孩子,也有小汛這麽大了吧。”
於芳像是陷入了什麽回憶中,語氣眷戀而愧疚。
周敏轉過身,一隻手覆在茶盞上,她極力控製著自己微顫的指尖,有些猶豫地看著於芳,欲言又止:“其實當年.……”
那頭的於芳卻擺了擺手,將手中的黑棋子置回了棋盤,“不說了,過來陪我下下棋……”
書房的門虛掩著,偶爾傳出於芳爽利的笑聲,客室的門卻不知何時悄然打開,伍汛從房中出來,望了眼書房的方向,然後無聲地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