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篇（九）

  我終於要走了，在那個黑夜的晚上，那晚風很大，有些心驚，那場景好像，似曾相識。


  額前的碎發吹得七零八落，鼻尖的涼意蔓延，包袱裏還有幾塊孫婆婆做的桂花糕，估計這個時候全都涼了。


  “什麽？”孫婆婆不可思議的道“姑娘為何無故離開？”


  “那裏是無故，無緣罷了”我看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覺得心裏苦悶萬分“孫婆婆，我不知道我再在這裏待下去究竟是對，還是錯，索性一走了之，落個清淨”


  “隻是姑娘，趙公子對你一往情深，你若是一聲不響的離開，他會作何感想呢？”孫婆婆極力挽留“且不說他待你情深義重，便是我這黃土過了脖頸的人都不舍，姑娘可否三思？”


  “婆婆，我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他或許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喜歡，一往情深深幾許？”我輕歎一聲“隻是婆婆我再不能為您盡孝，算是我食言了吧，但是公子他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定會接濟您的”


  “姑娘，您自己都覺著趙公子是不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又怎麽能說他對您一往情深深幾許呢？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老婆子也能看出來幾分，姑娘對公子定是有幾番心意的，不然怎麽這時就要走？”孫婆婆開導道。


  “話雖如此，隻是婆婆可知我的隱情？”我知道孫婆婆定是清楚了她離開的緣由，便也不加隱瞞，“雖說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可是我離開公子遠比我留下來好的多。婆婆您這麽些時日定是能瞧出來的，公子他出身不止富貴顯赫，而我不過是一介布衣，甚至曾不若草芥。我待在他的身邊隻會徒增許多煩惱，惹出事端，但是換成權貴之女就大不一樣了，她們有尊貴的家族，金貴的出身教養，甚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是我這鄉野女子比得了的？”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孫婆婆似乎是明了她的心事。


  “婆婆，我哪裏不像光明正大的走在他身旁，幫助他，鼓勵他。可是我的身份注定了隻能存在陰暗的角落，頒不得台麵。別說公子了，就是那些躲在暗處的人，又怎麽肯放過他，身在高位注定了腥風血雨，而我是恰恰無法保護他的”我愈說愈悲，不禁落淚。


  “姑娘快不要說了，看的我老婆子心疼。隻是姑娘可否想過，趙公子他早就想過這些，並且做了萬全的準備，下定了決心要和姑娘廝守。”孫婆婆輕輕撫拍著我的背“姑娘好好想想，趙公子需要的不是一個顯赫的家族協助他，更不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擺設。您要相信他的能力，更何況他心裏不是已經認定了您嗎？即使如此又何必.……”


  “婆婆不必多說了，我已經想好了，對也罷，錯也罷，我都認了。”我已經看不清四周，一片煙水朦朧已經把這一切包圍了，心頭的落寞感一陣強似一陣。


  “即是姑娘想好了，那我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於事無補。”孫婆婆拉了我的手“無愧於人，無愧於心便好，有些東西強求不來，更是擺脫不掉。想明白了便就通透了，想不明白便是苦海無邊。”


  “婆婆，保重！”


  “姑娘，你無悔便好”


  孫婆婆給我帶上了幾一塊的桂花糕，和記憶中的似乎相差無幾，但是又好像變了味兒，隻是依舊心頭暖暖的。


  冷風一陣急過一陣，身上禦寒的東西無多，忍過了這段路便就到了鎮上，想來客棧還是有房間的吧！腳步不覺加緊了，隻是腳已經有些發麻了，平常不覺得，如今真有種深秋的意思了，腳踩到地上都是葉子碎裂的聲音，不時也有幾片落在身上，便也懶得拍落了。猛地抬頭，才發現今夜黑的離譜。


  沒有月亮，就連星星都沒有幾顆，地上的路勉強看得清。風刮得更急了，似乎又冷了幾分，該不會是要下雨吧！一股不好的念頭襲來，不知何故，總是害怕這樣的雨天，陰森森，冷冰冰，無多時下起了小雨。


  我若是知道會在這樣的雨夜碰到他，還有他，那麽我是絕不會選在這一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