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瑛篇(七)
終於日子定下來了,我也不願意再去見什麽人了。 聽說緗姐姐帶了張瑾入宮,本不想跟她再打交道,隻是我了解她,那麽驕傲的性子,又怎麽能甘心呢? 我去見了她。 “王夫人,近來還好嗎?” “瑛公主您還是照常來吧”她自嘲般的撚了撚袖子,“‘王夫人’這個稱呼恐怕是您不願叫的” “如何不能?”我看了她一眼“既然定了你就應了” “哦?沒想到瑛公主如此想的如此明白,我還以為要找我大吵大鬧一番才肯罷休”她輕挑著語氣。 “你似乎是忘了,我與你從來是不同的,我不會哭哭啼啼”我暗自笑她,恐怕是早就忘了是誰在白起成婚那天找我哭訴。 “確實不同”她雙眸黯淡下去。 “既然你知道便好,我不希望你利用他”我還沒說完,她便插話道,“利用什麽?本就是一場利益的聯姻,都是相互利用,你怎麽能說我利用他呢?” “嗬!你的心思我還不明白嗎?”我盯著她,“你已經失去了白起,那麽剩下的隻有權力還可以盡力一搏,你為了安陽府能重新複興,不惜和王兄勾結,若是你父親知道了,恐怕他也是不肯原諒你的” 她的臉色一時間陰晴不定,“你幾時知道的?” “與你無關,你也無需跟我王兄報告,我是要離開的人,對你沒有威脅”我有些冷淡的道。 “你要我做什麽?”她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反問道。 “我隻求你好好待王翦,畢竟你是她的妻子” “哈!你還是放不下他,不是嗎?說了這麽多,隻是為了讓我好好待他” “那又如何,當初白起……” “好啦!你不用說了,當初的事已經過去了,你說的我當然會做到,有些事你也要清楚才是” “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清楚的很” 那日我送走了她,心情還是格外的沉重,日子定了,我要快要走了。 日子越來越暖和了,我輕輕嗅著緗姐姐送來的香袋,濃淡適宜的味兒,又使我想起了那日的梨樹下,那焰一般的顏色,仿佛要灼傷了我的眼睛。 十二歲那年與他相識,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這些潛滋暗長的情愫,我不知道。十二歲的我與他不過是年級相仿的玩伴;十三歲時的我與他是將心比心的朋友;十四歲的我與他感覺友情之上,戀人未滿;十五歲時我沒有再次選擇沉默,他卻轉身離開;十六歲的我要遠嫁異國,他又回來,我卻隻能離開。 我想,十七歲,十八歲……都將不會有他的身影,從此陌路天涯。 但是,我錯了,錯的徹徹底底,該來的總會來的。 我都要忘了當初聽到送車隊的人事王翦是什麽樣的感覺,是寶物要失而複得嗎?不對,我明明知道不要糾纏的更好;我想見他,日日都看到他,可是我又知道,相見不如不見。我忘記了當初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上的馬車。 不知是身上的衣物,還是心頭,沉重的壓得我喘不過氣。王兄送我離開宮門,我隱約看到他的嘴唇一張一合,但是卻沒有聽清他的話,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隻是現在想來,若是我聽明白了多好,跟他走吧! 我走了,離開了這個養育我十六歲的地方,承載了我悲傷與歡愉,見證了我的情竇初開,和漸漸蛻變。 再見,隻是沒想到還能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