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瑛篇（五）

  我第一次開始做女紅，看著蹩腳的圖案，還有刺痛的手指，竟然笑了。 他，該會喜歡的吧！ 我知道，我不能親自給他。所以我找了緗姐姐，托她帶給王翦。 那一刻我真的好開心，從心底裏的開心。 我依然記得那一年上巳節，王兄破天荒的放我出來，盡管他自己也出宮了。我沒有注意他身邊安靜的男子，我想那個時候我該是不在意的。我看到王翦腰間的香袋，焰一般的顏色。 我巴巴的跑到他的跟前，“王大哥，好久不見”是啊，好久不見，日日夜夜的等待，還來這一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他不再是那個有些羞澀的少年了，但在我的心中都是一樣的，翩翩公子，溫潤如玉。我與他隨便聊了兩句，他隻是我問一句他答一句，再然後直接尋了理由走開了。 我似乎看見了張瑾，我似乎很少再見她穿這般豔色的衣服了，水紅色襯得她肌膚勝雪，發髻纏的恰到好處，多一分寡淡，少一分濃豔。隻是她心裏的人兒怕是再不會見她一眼了。我輕輕歎了口氣，想尋找緗姐姐，去沒看見人，問了身邊的侍從，才知道是一個人走去了。 再抬眼看見張瑾如願所償的和他說了話，隻是不盡如人願。我獨自坐在案幾旁，兀自出神，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呢？不希望太長，因為我怕熬不住，也不希望太短，因為還沒來得及回味。那時的我哪裏注意到身後炙熱的眼神，我一生的悲哀就是從這裏開始的吧！也許更早。 我從來不覺得王翦會因為身份兒拒絕我，我知道他有別的苦衷，但是他不說，我也打聽不到，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吧！ 我百般聊賴之際看到了緗姐姐，她是被王兄帶回來的，似乎病的不輕，難怪見她今個臉色不好。 待她神色清明之際，她問了我張瑾。確實這是一個尷尬的問題，就連白起都沒有告訴她，我不願她蒙到鼓裏，像我一樣。我跟她說了，她神色稍稍動容，沒有太大反應，我隻是覺得她氣度不凡。 王兄要走，我沒有即刻離開，而是和緗姐姐座談了一會。她隻道了安陽君有福氣，旁的沒多說，確實她也沒什麽好說的，白起幾乎和張瑾斷了聯係。 我回宮以後，太後突如其來的尋我，不知何時。 “為什麽？”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五雷轟頂一般。 “阿瑛，你要明白，國家大事者，必有舍棄”太後盯著她，似乎要把她看透一般。 “可是太後，為什麽是我？您知道的，阿瑛心有所屬”我忍住眼眶中的淚水，心頭刀割一般的痛。 “世事無常，成大事者，必當有所遠謀，阿瑛你要知道，兒女私情與國家大事，孰輕孰重” “我一介女流，哪裏撐得起這國家大事，太後娘娘，我求你了，阿瑛不願意”我差點脫口而出，太後娘娘，你是否對得起我已故的娘親。 “那又如何，楚國使者點名了要阿瑛，沒得商量了”她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我覺得天都塌了，果然，我明白了天下那麽多人，處處爭名奪利，原來權利真的能叫一個人永無翻身之地。 “我去找他，我去跟楚國使者說清楚，太後娘娘，我求您了”“已無需多言” …… 我自知已經無力阻止，但還是想要放手一搏，我找來了緗姐姐，我想再見他，哪怕是最後一眼，讓我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