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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流沙空逝去,半載年華終不虛(七)

  “你不是說過,你會等我”唐八子眼眸泛著微波。


  他轉過頭去道:“那是不過年少輕狂,我是等不得的,況且你入的是秦宮。你知道的,我與秦國,與秦王室,都是有些糾葛的”


  唐八子眼眸波光瀲灩道:“那你實話跟我說,你心裏還有沒有我?”


  蒙麵男子不語,轉身就要離去,唐八子拉住了他的手,從背後抱住他,低喃道:“不要離開我,好嗎?”


  蒙麵男子掙脫她的手,冷聲道:“你不必這般,我心已決,以後便是陌路人罷!”


  唐八子看著他淩厲離去的身影,手指間還在顫抖,她靠在宮牆上,冰涼的牆壁滲透她單薄的衣物,滲道心裏。她沿著宮牆蹲下,雙手抱肩,瑟瑟發抖。怎麽會這樣呢?那時候的事仿佛就在昨天,少男少女,他的喜歡成了少女深宮裏唯一的慰藉,成了沉默數年的唯一的執念。


  轉眼就成了般,日後的漫漫長夜,寂寞深宮她又該如何度過。原來她深深的思念都不過是一場笑話,原來他早已不在乎那個他親口說出的誓言,原來他心裏早已有了另一個女人,原來一切都不過時她的癡心妄想。


  一股窒息感從心口蔓延,這黑夜仿佛要把她吞噬,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竟不知道要去哪裏。


  “八子!”她的侍女洛語喚道。


  “我在這兒”唐八子腳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洛語看到她急忙跑來攙扶,“八子這是怎麽了?”


  “不過是醉了一場,大夢一般的”唐八子苦澀道。


  洛語嘴角上翹,還是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道:“八子還是小心些,不過奴婢見您宴席上並沒有多飲,怎麽醉成這個樣子?”


  唐八子怔住了腳步,緩緩道:“你看,這夜色多美,長夜漫漫,怎麽能不醉呢?”


  洛語聽著她的話前言不搭後語的,沒接話,隨著她站了一會兒,吹了會夜風,雖是初夏,但還是有些涼。


  “還是快回去吧!一會宴席散了,被人拿了把柄”洛語提醒道。


  唐八子心中苦悶,反問道:“誰要拿我的把柄?王後?好啊,她喜歡就拿去,我這些年把柄還少嗎?”


  “八子,切不可亂語,您性行淑均,為人寬厚,哪裏來的把柄?”洛語製止道。


  唐八子釋然道:“是啊!我哪裏來的把柄呢?我們走吧!”她神誌清醒了些,她知道族人,父親都等著她光宗耀祖,她怎麽能為了這點兒兒女情長頹廢?……

  宴席上。


  趙緗剝開果殼,竟有些食不知味。除了這些幹果,其他的菜色她基本沒怎麽動。


  “公主,您就用些吧!小心夜裏又餓了”香蘭見她沒食欲,勸道。


  趙緗搖搖頭,道:“習慣了府裏的飯食,宮裏的飯菜味道有些淡了”


  香蘭掩麵而笑道:“公主不是說,雲姑做菜味道有些重,怎麽又嫌棄這飯菜淡了?”


  趙緗白了她一眼道:“你這丫頭,越發放肆了”


  香蘭故作疑惑道:“是奴婢錯了,公主這口味是一天一變呢!”


  趙緗沒理她,卻看到唐八子帶著略顯蒼白的麵色,回到席間,身旁的侍女還饞了她的手,這是發生什麽了?趙緗給了香蘭一個眼神,香蘭立即會意,轉身離開了席間,不一會兒洛語也借口離開了。


  趙緗好像明白了什麽,果然,這後廷就是亂的很。


  帷帳那邊不知說了什麽,大臣都紛紛笑起來。趙緗屏息凝神聽得不是很清楚,樂器的聲音太大了,況且還隔了有些距離,不是很真切。


  秦王大聲道了一句:“這次攻魏,國尉功不可沒,寡人升他為大良造,爾等可有異議?”本就是商量好的,自然是沒有反對。


  趙緗感覺有兩道目光向她投來,一道來自高位,目光灼灼。一道來自群臣裏,輕斂笑意。趙緗心意有些亂,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才發覺不是女眷席上常備的果酒,換上了烈酒。她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周圍的女眷,酒杯都沒碰一下,倒是唐八子一杯一杯的喝下肚,跟個沒事人一樣,也是一股濃烈的酒腥味。


  趙緗一杯酒下肚才覺著肚裏火燒一般的,火辣辣的滾燙,兩頰都暈出緋紅。


  這味道,很熟悉,是那日她與他大婚時,洞房花燭夜所飲下的烈酒。趙緗又酌了一杯,滿口溢出濃香,身上也是有些燥熱,索性她衣著也是單薄的。


  張瑾隻是飲了幾杯茶,她聽到白起封為大良造的時候,心底微微泛起一絲波瀾,這便是娶了趙緗的結果嗎?可是他們之間真的如表麵上的和睦嗎?趙軍大敗,趙緗不可能不知道,如此一來,兩人的矛盾就會越發的激烈吧!


  隻是她等不了了,趙緗之前來找過她幾回,說是張琪是該認祖歸宗的,既然這樣,心狠手辣一回也該不算什麽吧!


  趙緗又抿了一口,竟嚐不出味道了,她又嚐了幾口,頭腦昏昏沉沉的。胳膊肘支撐著身子,腦袋沉得很。


  不知什麽時候,宴席散了。她搖搖晃晃的隨著人流走,竟越走越偏僻,香蘭是乎是聽了她的話,去了別處,不在身邊,白起似乎在應付那群無聊的人。


  心頭一股幹嘔,扶了旁邊長廊的柱子,拍著胸口,天昏地暗一般的。


  她轉過身卻看到的一些蒙麵黑衣人,趙緗踉蹌倒在柱子旁,“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是王宮你們大膽!”無論是誰派來這裏的人,在這時候,都不會安什麽好心。


  趙緗努力使自己清醒,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是誰?怎麽一時想不起來了?眾人都沒有注意到陰影下一個人閃過,趙緗咬了咬牙,拔腿腳跑開。


  可惜她這麽踉蹌的步子怎麽比得過這些訓練有素的死士呢?


  不過幾步就摔倒在冰涼的地麵,她艱難的起來,道:“你們是誰派來的?”


  “死人不需要知道”其中一個冰冷道。


  趙緗仰天大笑道:“你們這些人,全副武裝,對付我這手無寸鐵的婦人,可真是大丈夫!”


  “沒辦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趙緗努力使顫抖的嗓音平穩下來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你是誰與我們沒有關係”


  趙緗篤定了他們是招募來的一批死士,否則,若是自家養的怎麽會連自己主子要除掉的什麽都不知道,她等著他們狠狠道:“你們說是對我下手,你們的下場保證逼我的下場還要慘烈。”


  “希望你道地下不要怨恨我們,要找就找雇主”一人橫刀劈過來,另一個趙緗看著眼熟的人縱身抵擋了這一刀,低聲道:“萬一她真的是,我們得罪不起的人物怎麽辦?”


  “多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麽還會有其他人知曉?”


  “可是.……”


  “哪有那麽多可是?你,是那裏的?怎麽看著麵生”


  趙緗眼熟的那個人猶豫道:“我是新來的,頭一次執行任務”


  沒等他們質疑什麽,秦王帶著一隊人就趕來了。


  “緗,大良造夫人!你怎麽樣了?”秦王看到她麵色蒼白,衣裙上大片的泥漬。


  趙緗隻是覺得暈乎乎的,好像有人問了她什麽,那人似乎是秦王,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趙緗!”情急之中秦王喊道。趙緗跌倒在地上,秦王快走幾步橫抱起她,這個女子,平日裏是有萬軍不當之勇,原來也有這麽柔弱的樣子,她安靜的時候也是很俊俏的,眼睫毛想蝴蝶的翅膀伏在她的眼睛下,抿著唇。


  “抓住他們,一個不剩!”秦王厲聲嗬斥道。


  “是!”黑衣人一個不剩都被捉拿住。


  秦王抱起趙緗,她並不算重,但擱在手裏,卻有千斤重似的。


  她的身子算不得涼,但穿著單薄,看著也是心疼的,不禁手裏的力道加緊了幾分。


  白起急匆匆迎麵走來,看到秦王抱著趙緗,心裏泛起一點漣漪。“見過大王!”白起還是照著禮節福了禮。


  “你快起來吧!你夫人被人刺殺,若不是寡人路過趕到,恐怕.……你自己的夫人都看不好?”秦王把手裏抱著的人兒,交到了白起手中,竟有些舍不得。


  白起看著她緊閉的眼睛,莫名的心酸。


  “送到偏殿!請太醫過來,不要太過聲張!”秦王命令道。


  “多謝大王!”白起謝道。


  “不必!”
……

  “太醫,她如何了?”白起急切地問道。


  上了年紀的太醫收了診脈用的軟墊,緩緩道:“大王,國尉,大良造夫人這是受到驚嚇,老臣看她身上有烈酒的味道,恐也跟這個有關”


  “烈酒?”白起是見她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他以為不過是尋常的果酒,怎麽會是烈酒?


  秦王蹙眉道:“是誰布置的這次宴會?”


  身旁的小廝道:“回大王,是唐八子”


  秦王厲聲道:“把她叫來,寡人問她”


  唐八子不一會就到了,看這架勢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事,又見秦王眉頭的戾氣,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宴會是你布置的?”秦王開就就問道。


  唐八子點頭道:“是臣妾布置的,不過臣妾隻是負責了宴會的裝飾,歌舞,桌椅罷了!其餘的,王後娘娘放心不下,親自來的”


  秦王思索了一會道:“這宴會上的酒水,飯菜也都是王後安排的?”


  “回大王,是!”唐八子回道。


  “王後都負責了什麽?”秦王問道。


  “除了飯食,還有閑雜人等的進出,宮裏門衛換崗的具體安排,還有各位大人隨從的安排。”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秦王心裏大概有了答案。不會是王後安排的刺殺,她沒有必要,尤其是和張瑾那女人聯合,因為她是知道的。一開始他以為是唐蘭,但飯食不是她負責的,那麽就是張瑾一意孤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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