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沙空逝去，半載年華終不虛（四）
“見過王後！”張瑾給王後福禮。
“妹妹客氣了”王後坐在高位上，眉宇間比往日多了些許威嚴，“妹妹看著臉色不好，可否是身子不適？”
“沒有，隻是昨晚沒睡好”張瑾哪裏能睡得著。
“越發涼了，尤其是夜裏，一定要注意點，也叫身邊人上點心”王後囑咐道，“這王大人也不在身邊，你可得事事操心”
“府裏頭事也不多，也沒費多少心”張瑾回道。
“老是在這屋裏頭帶著多沒趣，園子裏的梅花開了，不如一同看看？”王後提議道。
“好”
……
“嗯，果真是不同呢！”張瑾順手拈了一朵梅花，“味道也好”
“若是妹妹喜歡，就那些去吧！”王後笑道。
“那怎麽好，傳出去別人又該傳閑話了”張瑾無意說道。
王後眼神一滯，“妹妹倒是懂的避嫌，處事謹慎的很”怎麽，張瑾害怕別人傳閑話？是不想與我有太多關聯嗎？或者說與積雲殿有什麽關係，才要避嫌。
“哪裏，不過是怕人說，我占了娘娘的便宜，落下個小氣的名聲”張瑾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妹妹大可不必，我聽說妹妹有些藏書，帶來些給成兒讀，不就兩全其美了嗎？”王後淡淡的說道。
“說起來，好些時候沒見過太子爺了”張瑾轉移話題。
“成兒最近惹了風寒，不能見客”王後解釋道。
張瑾愣了一下：“太子爺讀書用功，該好好休息呢！”
王後嘴角扯出一個無奈的弧度：“讀書用功又能怎麽樣？比不過別的公子身輕體健，武藝超群。”
張瑾輕聲寬慰道：“還是讀書有用些，學武不過是隻能在沙場上拚搏，隻有想太子這樣的，才能和大王一樣治國有道。
王後笑道：“妹妹就別寬慰我了，以後的事還早”
“以後，不過是一眨眼罷了”張瑾應道。
“對了，我想起宮裏還有些菊花茶，這就拿來，和妹妹一用飲來，看看妹妹覺著如何”
“多謝王後了”張瑾清楚秦王這才要來了。
……
“參見大王！”張瑾依舊福了禮。
“趙緗找過你了？”秦王言語冰冷。
“是”張瑾看著這個在高處的男子，她很慶幸，沒有聽家裏人的話入宮，否則她要麵對的就是這麽可怕的枕邊人。
“她都說什麽了？”秦王沒有看她，而是看著他身邊的幾隻梅花，他沒有像張瑾一樣拈了下來，而僅僅是看著。
“她沒說什麽，不過是見見麵，客套而已”張瑾並不想把她那時候的事告訴秦王，但她沒想到秦王早已知道了。
“當真？”沒等張瑾回道秦王又開口道，“你知道寡人的，最不喜有人隱瞞不報”
張瑾心裏打鼓，沉默了半晌。
“你那時候的荒唐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不必這麽辛苦的瞞著”秦王冷聲道。
“大王，這些事已經是不過都是些陳年往事了”張瑾心頭一根刺一般的紮入心頭，原來她辛苦藏著掖著的秘密，早已不是秘密了，還有多少人知道呢？
“雖然不過是陳年往事，但既然有人要翻出來，那就不是陳年往事了”秦王看了她一眼，“這個道理，想必你也清楚吧！”
張瑾繼續沉默。
“既然你這麽沒有誠意，我看，我們的合作也沒有辦法繼續合作了”秦王嘴角微微勾起。
“等等”張瑾看著他“大王請恕罪”
秦王：“想清楚了？”
張瑾點了點頭：“是！”
秦王：“從頭到尾，說吧！”
“當年我與國尉大人.……那晚是他的慶功宴，我們都有些喝多了，就在他的營帳裏.……後來才發現有了身孕，我告訴了他，我本以為他會很快娶我，但是他吃了一驚，讓我想清楚在跟他說清楚。他以為不是他的孩子，加上父親又是個急性子，一時氣惱就沒有成了婚事。我背著家裏人去問他，找他說清楚……那時候月份大了，有些顯懷，他把我安排在城郊的別院，把張琪誕下以後他便再沒有見我一眼”張瑾在回憶起這些往事的時候，心頭仍是無比沉重，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減緩半分。
“那孩子真的是阿起的嗎？”秦王心裏其實很清楚，這些事都是他一手謀劃的，又怎麽能不知道。
“大王這是什麽意思？”張瑾有些怒意。
“寡人隻是覺得阿起不像是那麽，不負責任的人”
張瑾冷笑道：“他不過是看不上我安陽府罷了，在他眼裏，有什麽東西比手裏的權利更重要的呢？”
秦王看了她一眼道：“哦？在你心裏阿起就這個這麽的人？”
“難道不是嗎？我本以為我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麽誤會，可是他娶了趙國嫡公主，不是嗎？事實勝於雄辯，他更在意權利，誰能帶給他更大的利益，他就會娶誰。”張瑾心頭冰封一般的涼。
秦王眯了眯眸子：“這麽多年，你的心裏沒有一刻釋懷過嗎？”
張瑾愣一下：“我恨他，定是要叫他千百倍的償還的”其實要是真的刀劍相向的時候她真的能下得去手嗎？她不能，因為她舍不得，若是白起去了，她就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什麽為了安陽府的未來，都不過是她為了唬別人的話。
秦王反駁她，而是道：“趙緗跟你說什麽了？”
張瑾收回了思緒：“趙緗威脅我，她要奪走張琪”
秦王剛聽完就覺得好笑，趙緗？她有這個本事嗎？如果不是趙緗傻了那這麽不靠譜的借口威脅，就是張瑾騙他，前者說明張瑾實在不是一個好的合作的人，後者說明這個人不僅和他不同心，而且狂妄自大，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可取。
秦王忍住笑意道：“哦？你以為呢？”
張瑾恨恨道：“我不會讓她得逞的”
秦王點點頭：“此時還得從長計議，你先不要擅自行動，我會給你消息”
“是！”張瑾定了定心神。
……
“大王，怎麽了？”王後細語道。
秦王握了她的手：“無事，你盡管心安。”
王後嫣然一笑道：“看著王夫人喜歡園子裏的梅花，要不送到他府上一點？”
秦王皺了皺眉：“不了，她不過是一個暫時的而已，你不必太過費心”
王後聞言頗有些無奈道：“大王以為誰不是暫時的呢？”
秦王注意到她眼睛裏的失落，“王後，你是寡人唯一的王後，你要相信寡人”誰不是暫時的？自然是有人的，至於女人，都是暫時的，除了……
王後靠在他的肩膀，她都不記得有多久他們之間沒有這麽親密了，她雖然知道他是大王，身邊的女人隻多不減，但每每看到他跟其他的女人親熱，臨幸其他的女人，她總覺得心裏空空的，好像漏風一樣。她現在隻剩下王後這個位置，還有她的成兒，至於王的心，她此生是不在妄想了。至於唐八子，她有什麽呢？庶子？還有大王一時的興趣？沒落的母族？這些好像都不足以動搖她成兒的地位。
夜色漸深，王後依偎在秦王的肩上，兩人卻都思慮萬千。
……
趙緗是在有些睡不著，竟有些失眠呢！翻了翻白起書房裏的書簡，沒什麽心情。
“呦！緗主子這是專門等我的嗎？”洛璃不知何時，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趙緗的臥房。
“阿璃？”趙緗抬眼。
“任務完成，跟你說一聲。對了我沒有跟王後說，而是告知了太子爺”洛璃偷瞄了一眼趙緗的臉色，沒什麽異常。
趙緗想著王兄也應該和母後商量的：“也好，畢竟王兄也該自己拿主意了”
洛璃打了哈欠：“緗主子，還有事嗎？沒事我先走了，都這麽晚了。”
“對了，跟你說個事”趙緗道。
“什麽事？”洛璃好奇道。
趙緗起身看了門窗附近沒有人，“是這樣的.……”
“啊！”洛璃驚道，“緗主子！你是瘋了吧！這麽大事你也敢，要不還是和王後或者太子爺商量一下吧！”
“不敢了？”趙緗挑眉問道。
“哪裏？”洛璃心虛道，“老娘活這麽大，還不知道什麽叫怕！”
“那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就這麽著了！”
洛璃猶豫道：“非做不可？”
“當然！”趙緗想了片刻“時候想好了我會計劃詳細，再跟你們好好商討”
“可是，緗主子，以後怎麽辦？”洛璃還是不放心。
趙緗低頭撫了撫有些溫熱的竹片輕聲道：“以後自有以後的活法。”
“好，緗主子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人，既然您爽快，老娘也不是拖拉的人，你一句話，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有你這句話就好。”趙緗笑道。
洛璃笑著離開了。
趙緗突然想起來什麽，起身想去找香蘭，可有看夜色暗沉，又止了腳步。她一時竟不知做什麽了，紛亂的思緒擁入腦海，她有些沒底了，到底這麽做是好是壞，關係著這麽多人的性命。
至於白起，無論有沒有張琪，他們的結局都不過如此，況且，這樣已經是最好的了。若是有緣，或者，真的有來世，白起真的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呢！
自己如果真的走了，他身邊也會有其他的女人吧！
或者沒有自己的拘束，三妻四妾，兒女成群。
趙緗想著，心頭就一股酸澀，眼眶紅潤，還真如香蘭所說的一般，她還是真的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