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散亂月如空，遙想彼時靜無風（五）
“怎麽這麽早？”白起看到趙緗正在梳妝，瀑布一般的黑發傾瀉而下，黑色的綢子一般。“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不起早些你吃什麽？”趙緗綰了一個男人的發髻。
“早起的蟲兒被鳥吃，來陪我躺會兒”白起伸了個懶腰，他都不記得多長時間沒睡過好覺了。
“你多睡會兒吧！現在天還早，路上指不定什麽樣子呢？”趙緗走近他，卻被他攬住了腰身，捏了捏她的臉，“是瘦了點”說著還湊上去吻了一下。趙緗有些窘，想要推開，誰知他還不肯，這樣你來我往的，頗有幾分打情罵俏的意味。
不巧的是，小二敲了兩聲門，沒人回答，他見門栓沒有插，便就進來了。誰曾想見了這樣的一幕，兩個大男人，相互依偎著，你儂我儂的。小二反應還算快，把熱水放下就匆匆離去了，還不忘關上門。
趙緗一時氣惱：“都是你，大清早的，幹嘛呢？”
“他不是也沒看到什麽嗎？”白起倒是沒什麽，看著她有些氣惱的神情反倒笑笑“身正不怕影子歪”
“你！”趙緗一時語塞，麵色窘的發紅，頭也不回的走開了。又在樓梯拐角處碰到了趙琦，“妹妹”趙琦壓低聲音說。
“姐姐此地不好說話，你隨我來”趙緗一身男裝，不知道的會以為他們倆兒有什麽事一樣。
“也好”趙緗帶著趙琦走到了後廚，反正昨晚答應好的做頓早飯，此時正好讓趙琦打打下手。店小二問明了緣由也就爽快的答應了，就是還有些臉紅，神情有些不自然。
“妹妹當真是要成了賢妻良母。”趙琦打趣道。“哪裏呢，不過在外總是要照顧他的，姐姐才是真賢惠呢”
“妹妹怎麽到了這個地方，想來他應該不會應允的”趙琦問。
“一言難盡，不過應該待不了多長時候”趙緗手腳麻利的把需要的食材找到，不過食材確實匱乏，小米，黃豆，不過那邊的水池子裏似乎有條魚。“我昨晚和他商量過了，暫時住在秦國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又要麻煩妹妹了”趙琦幫她燒上水。
“不麻煩，隻是心疼姐姐，怕是要受委屈了”趙緗洗了小米，麻利的收拾了池子的魚。她不禁想笑，她此刻不正是做得屠夫的活計，她的雙手也是會沾有血腥味兒。趙琦看到她愣神，“妹妹心善自然是下不去手的，我來吧！”趙琦從她手裏接過活魚，開膛破肚，內髒一個個取出，把魚鱗用刀刮掉。像一個老手一樣，熟練，精準，
“我母親懷胎的時候最喜歡吃魚，大夫人不喜歡母親，自然不會有魚的，我就去郊外的溪水裏捉魚，有時候就要捉一上午，還沒有幾條，尤其是到了冬天就更少了。捉了魚我自己處理，有時候真的受不了那股子魚腥味兒，不過久而久之倒也好了。”趙琦微微垂眸，她又想起了傷心事，心情自然有些低落。
“姐姐不要傷心，以後都會好起來的。”趙緗細語安慰道。“那就借妹妹吉言了”趙琦洗了洗沾了血跡的手。
“妹妹如果沒什麽事，那我就告辭了，我想早早出發吧！畢竟夜長夢多”趙緗知道她擔心什麽，“姐姐隻管去找香蘭，她會把你們安頓好”
“多謝妹妹了”
趙琦走了一會兒，趙緗恍惚的功夫水已經開了，她把洗幹淨的小米一股腦的到了進去。又把那魚重新清洗了，廚房裏的食材不多但調料還是有的，她想著弄一鍋魚湯還是可以的。燒開了水，放進魚，捏上一小撮辣椒，還有花椒去去腥味兒。看樣子說的過去，他，應該不嫌棄吧！
心裏有些甜滋滋的味道，或許這就是尋常人家過日子吧！
“你以後不要做這些湯湯水水的了”他隻是嚐了一口就說出了這話，趙緗自然是不悅的，“這可你說的，以後你就自己做吧，這麽挑嘴”趙緗盛了一碗，嚐了一口，許是放多了鹽，齁得慌。她還是喝了一大口米粥，“要不我再去兌點水，下點麵什麽的”
“算了，還是加點醋靠譜。”說著讓趙緗尋了一壺醋，倒上些許，“果真是皮毛”白起笑笑。趙緗才反應過來，“那又如何？”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對他是懷著一番怎樣的心思。
向小二結了賬就離開了。路麵雖有些泥濘但還沒有太糟，“要不，我回去吧！”趙緗提議。“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萬一邱律的人不死心，你可就慘了”
“邱律不是你手下，那你就沒有一絲察覺？”趙緗不信，白起這麽精明的人，若是手底下的人有別的心思他會不知道?
“我又不是大羅神仙，怎麽事事精通，再說邱律若是有意瞞著什麽我又怎麽知道？”白起眼眸微涼，“這倒有意思了，夏氏的事本就覺著蹊蹺，又來了這麽一杠子，你還挺會惹事兒的”
“怎麽又扯上我了，各國的局勢複雜，那個別有用心我有怎麽知曉”趙緗白了他一眼。
他沒有再說話，看著前方，手持韁繩。
回到大營裏沒有發生什麽事，就是碰見了阿六，他瘦了很多，估計秀玲見了會心疼的吧！“嫂嫂！你怎麽？”阿六壓低聲音道，他思量了一會也就明了了“怪不得大哥派給我這麽個奇怪的任務”
“大哥你也真是，怎麽讓嫂嫂來這麽危險的地方”阿六笑嘻嘻的模樣讓趙緗也忍俊不禁，“這不就要回去了嗎？”趙緗眉眼含笑。
“嗯，阿六再派給你一個任務，把她送到我城郊的宅子裏”
“那行，大哥盡管放心，有我在”阿六笑嘻嘻的不知在打什麽心思。
趙緗隨著阿六離開了，臨了，白起對她說了句：“等我！”
“你是念著秀玲吧！”趙緗雖然騎術不精但他們也是走走停停，“說不想是假的，誰能不想呢？你別看大哥趕你走，但剛出來的幾天，想的比我還緊，俗話說小別勝新歡，也不是什麽壞事，嫂嫂別忘心裏去”
“說什麽呢？沒個正經。”趙緗算了算日子“這瑛公主也該啟程了吧！”
“嫂嫂不說都給忘了，興許能在那碰上呢？”阿六依舊是笑嘻嘻的。“要碰上也該是在秦國碰上，隻是可憐了王將軍，千裏迢迢的”
“瑛公主的車隊會在兩國交界處交換護衛，那時阿翦哥應該能回來吧！”阿六語氣稍稍失落“其實阿翦大哥是動了真心的，那時瑛公主太小，他總說不急不急。後來他又嫌自己人卑位低，怕配不上瑛公主，就這麽耽擱了。”
“是嗎？”趙緗略有耳聞，但從阿六嘴裏麵說出來還是有股酸澀。
“是啊，阿翦大哥從來不在弟兄們麵前說這些，但他的心意卻是都明白的，隻有他自己不願承認。那年瑛公主往營裏找他，他是真的高興，我們都看在眼裏，隻是瑛公主不知道而已。阿翦大哥一個人默默地在她後麵付出了很多，本來大家都看好的一對兒就這麽……要是那楚國的公子蘭對她不好，我們第一個收拾他。”
“她會好的”趙緗衝他笑笑，鄭夫人想要替她兒子搶著太子之位，就不得不從阿瑛身上下手，再說楚國太子此刻不正在秦國做質子嗎？瑛公主若是有那個心思，一封書信回來，那楚國太子不就“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