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千鈞一發
“這是哪裏?”風希靈艱難的喘了口氣,全身汗水淋漓,猛晃了下頭,眸子清明少許,她凝著眼珠四處張望,房間了的布置是她不熟悉的,這不是雲霧閣!她正欲下床,目光恰落在自己的床頭,身體顫了顫。
這是她在雲霧閣的床。
她翻身下地,快速穿戴整齊,偶然瞥見床頭一件玄色衣服,一把拿起,薄荷的清香縈繞鼻端,同時摻雜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耳膜忽然哆哆直響,剛才的夢靨又如黃蜂一樣蜇人神經,她點了下關鍵穴位,緩解了不適,心裏隱隱不祥的預感卻在無形之間越擴越大。
她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還真實得可怕,竟能道出她內心的切實感受。
她睨了眼四周,原先的擺設都被人換掉了,唯獨她那張床是個例外。她到底睡了多久,怎會沒有察覺屋裏的人都走光了?一周的時間到了嗎?她能醒來,必是一周的時間已過,她暗暗思量。
可不管她用哪種理由來解釋這個情況,心裏卻總覺得哪裏不對。
她捏緊手中的衣服,將它卷小放在袖中,經由剛才的夢靨,讓她瞬間明白了一些她一直不敢去麵對的東西,既然喜歡,為何要繼續躲藏,多少的困難都過來了,她為何要怕心意這個坎。
她不是個縮頭烏龜,也不會做縮頭烏龜,她要堅決捍衛自己的原則:該拿得起的絕不放下!
所以,她要去找離白傲。
不管噩夢是真是假,她都要找到他,還要告訴他,她內心的真實所想,以及她早就原諒他的事情。
狂風獵過樹梢,壓倒了一片綠色,隨之電閃雷鳴,大雨傾盆,一個精靈一樣的人兒輕盈的在空中翩飛,風雨無情的拍打著大地,卻是纖毫不能沾到女子的衣角。
破月森林,人海茫茫,黑色的點密密麻麻,與她夢境中的大同小異,同在清一色的黑色服裝,異在夢裏的場景是屍骸滿地,而現在她看到的是群戎林立。
人海雲集的壯觀景象,綿延數裏,水泄不通,連隻蚊子都難找到一絲空隙可以鑽。這與夢中倒差得有點距離,看他們一個個肅然的模樣,許是訓練有素的軍隊,如此龐大的數量都是用來阻攔離白傲回國的嗎?還特意做了番偽裝,真是煞費苦心。她眼裏一狠,敢打她在乎之人的主意,絕對會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後悔!
她轉道飛往忘縱山,如果夢中的場景是個指示,那離白傲便是在那個地方。
須臾,她終於來到忘縱山上。
一隊沉穩不羈的人馬被數萬人圍在中央,帶頭之人身著深藍色錦服,俊朗無邊,氣質飛揚,英姿颯爽,麵對千軍萬馬猶自從容,君臨天下的氣勢銳不可當。除此之外,還有一人讓人過目難忘,她有著閉月羞花之貌,雖然此時已被周遭的陣勢嚇得麵色蒼白,卻依然不能在她傾城之色上打折。
數萬黑衣人齊齊搭弓上箭,箭尖上皆係有一包透明液體,萬事俱備,隻欠一聲號令。
殺氣衝天,如同烏雲一樣,在這烏壓壓的天際下狂湧。
一眼便鎖定山下不遠處那一抹獨一無二的色彩,風希靈眼裏一喜,眸光流轉,複又神色一凜,風水這丫頭竟然真的與夢中一樣出現在這個地方?!
正當她尋思間,下方同時發生了令她窒息的一幕。
是誰一聲令下,接著便是像雨水一樣的箭矢唰唰直射向中央被包圍的一隊人,受箭傷者立亡。
才幾秒間,一隊人馬中僅餘三人,兩個黑衣男子,一是帶頭人,一是帶著女子的黑衣人,一是風水。
捆在箭頭上的液體是水炎蟒的毒液!風希靈驚詫的擴大瞳孔,夢中的場景如電流一樣在她的腦海裏又過一遍,她攥緊拳頭,到底是誰非要致離白傲於死地?
耳朵微動,她敏銳抬眼,呼,一隻箭矢以迅猛之勢從她對麵的半山腰裏突射出來,箭矢射去的方向,正是被萬人圍困的三人,她大驚失色,幾乎反射性的,卯足勁道,閃速千米,電光之間,便越過數百大樹,速度快得離奇,讓人還沒來得及捕捉就沒了蹤跡。
箭矢速度也毫不遜色,像是有著生命長著眼睛的物體,精準無比的向著目標飛去。
風希靈頓時氣上心頭,手中凝結一股氣流,謔地打在箭矢上,這一掌用了十成功力,箭矢頃刻化為灰燼,氣流打出的方位,連帶著一大批黑衣人受波及倒地。
這一番動靜著實不小,被圍困在中央的三人齊齊抬頭,深藍色錦服的男子看到是風希靈,先是如遭雷劈的一愣,而後繼續手上的動作,帶毒的箭威力太強,他的身體已經多處受創並開始腐蝕,容不得他半刻遲疑。
射箭的黑衣人果然冷血無情,看到天仙般的人兒從天而降也沒有半點心動的表現,一貫的訓練有素,一貫的盡職盡責,一波倒下,很快又有一批人來接替。
風希靈終於明白為什麽她在破月森林中會看到那麽多黑衣人了,他們是備用品,他們的頭目明顯是下了決心要將離白傲挫骨揚灰,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到底是誰這麽歹毒?到底是誰設計了這場慘無人道的輪攻戰?而且還將離白傲會幻術的底細摸得如此清晰,尤其是還知曉水炎蟒的毒液用途!
烈皇。
風希靈心猛然一悸,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人,是啊,禁地是他的,水炎蟒也是他的,他幾次三番想害死她,這麽狠毒的人,怎麽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她扣緊手指,閃身急下,幾下落到被困在中央的三人身邊。
風水被血腥的場麵嚇得淚水連連,卻是一聲不敢出,剛才聽得一片倒地聲,也不敢偏一下頭,故而一直沒有注意到自家小姐的到來。
“離白傲。”風希靈剛落地便拉過深藍色錦衣男子的右手,這雙手的手心有著常年練劍的厚繭,手指修長,指節如竹般分明,從外表上看,每一根手指的長度和骨肉分配都長得恰到好處,唯一不足的是,有點過於單調。
是的,這隻手沒有任何的裝飾品,所以顯得有點單調的美。
“你是誰?你不是離白傲!”風希靈太過敏感,剛觸到便覺得不對,一把甩掉那人的手,臉色立刻變得陰沉。
深藍色錦衣男子扔掉手中腐得隻剩手柄的劍,劍眉一凝,噗,一口黑血噴就出來,腳步蹌踉的往後大退一步,才艱難的抬起頭,“我是蒙左。”
聰明如風希靈,在她聽到此人聲音之時便辨出他是何人,並在瞬間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下完全未等他說完就從身上掏出幾粒藥丸分別打入三人口中服下,並施術法將幾人團團包在其中,一麵還與黑衣人對抗,抽到空隙之時,她看了一眼風水,清冷的目光略掃過緊緊護住她而讓自己遍體鱗傷的男子,那男子見她目光移到他的身上,險是猝不及防,有片刻的怔忡,轉而化作無比的驚豔。
又是這種眼神,風希靈厭惡的偏過頭,將目光移開,落在了蒙左的身上。
蒙左是離白傲的屬下,他披著離白傲的衣服和麵皮在此處與敵人對抗,定是引的調虎離山之計,據她所知,能讓性情剛烈的蒙左赴湯蹈火的人隻有他的主人離白傲。
離白傲……想到這個人,她心中隱痛,他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將這一切算得滴水不漏,又是如何承受著失去忠心屬下之痛而回國的,他為了她一次次受傷,他身體裏中了水炎蟒黏液之毒真的隻是幻境嗎?
她一定要找他問清楚。隻有真正看到他完好無損她才放心。
水炎蟒的毒液在雨水的作用下顯得更加放肆虐和無情,它們沆瀣一氣,想將無辜的四人毀於無形。
忘縱山北麵半山腰處,不少透濕的樹木折了枝,於萬千樹木中,有一棵顯得尤為突兀,它樹幹粗壯而拔高,樹葉茂密繁盛,饒是被大風刮大雨打也仍傲然挺立,偶然受風搖動,但大多時候保持著一貫的沉穩。
在這棵大樹的樹葉庇護下,有一雙嫉妒而陰翳的眼靜靜的觀察著下方的一切。
水炎蟒的毒液太過狠辣,她是見識過的,風希靈麵色鐵青,使了十足的功力,不時催促自己加快動作,水炎蟒的毒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侵入肺腑,那就隻能見閻王了。她暗自尋思,蒙左是離白傲的人,而她既然決定與他在一起,那麽他的人便是她的人,至於另一個男子,她又瞥了一眼,嚅了嚅朱唇,道:“你是誰?”
斬飛半天才緩過神來,意識到是風希靈喚他,不由俊臉一紅,“我是王爺的親衛之一,斬飛。”
那就是說,全都得救了。風希靈微蹙秀眉,瞥了眼周圍來勢洶洶的毒箭,再偏頭眯了眼北麵山的半山腰,如果那人再向起先那樣趁虛而入,她該如何抽得出空手防護他三人周全?
想多也是無益,況且她的生命裏沒有如果,凡事不試試怎會知道結果如何。她甩掉繁雜的思緒,從袖中甩出兩條銀綾,對著斬飛蒙左二人道:“抓好了。”
斬飛蒙左都是戰場上過來的人,自然知曉她此刻的用意,當下也不多言,緊緊抓住一端銀綾,在斬飛庇護下的風水終於醒過神來,當她再三確定這不是在做夢並狠狠捏了把斬飛的背聽到有人驚痛的時候,高興得差點暈厥過去。
“小姐!”風水止不住哇哇大哭,“真的是您啊小姐!哇,我以為我就要死了,再也見不著小姐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