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珠簾之外的月娘聽到這聲音一個哆嗦,壓住心中的戰栗感,恭敬的回答。“戶部侍郎劉大人的公子前幾日看上了坊中的惜月姑娘,對她很是癡迷,揚言要替她贖身,大鬧了一場。在坊中好生折騰了一番。”月娘隔著簾子看著那女子婉約而坐的身影,低下頭恭敬的回答。她仿佛還能想起幾個月前的自己,那時的她也不過是萬千紅塵女子中的一個,待著那暗無天日的青樓之中,哪怕當時的自己是那樓中世家子弟們追捧的花魁,可她也知道畢竟花無百日紅,那些所謂的追捧讚歎其實也不過是以色物人罷了,那一雙雙眼睛之後的歧視,嘲笑,鄙棄的目光,她這輩子恐怕都忘不了。她那時想這一輩子也就這般模樣了吧!等到她人老珠黃的那一天,她就可以離開這罪惡的地方,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可以靜靜的死去就會很滿足了。可上天卻讓她遇見了這個女子,猶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黑衣黑袍麵帶黑紗的出現在她的房裏,還把剛進門的她嚇了一跳,以為是個登徒子差點就出口喊人了。就聽見那清冷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那般直接篤定,對她而言卻如同天奈之音一般。“我可以給你一次重生,讓你遠離此地,平平凡凡,可以做一個簡單的人,隻要你聽命於我一年如何?”她記得她是怎麽說的,那刻她是激動的,沒有任何考慮,隻為她口中那個平平凡凡,和那個孤寂的身影,她在哪裏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也就那麽相信跪在了那人麵前,看這那人花重金替她贖了身,跟著那人來到此地。到現在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到底有什麽目的,可她相信一年後她定可以得到她想要的。這幾個月,她已經見識到了她這位主子的強大能力了,短短幾月她就將這醉月樓立足於其他樓之上,成為了這聖都不可缺失的一個場所,日進鬥金不說,收索到的情報也是……她可以說,她這樓主的一投手間,就能讓這醉月樓的天變上一變,也能讓這聖都隨之顫上一顫。也許她可以隱約猜出她的樓主想幹些什麽了,她會幫她,不隻是她給的那一個諾言,隻因她覺得她們是如此相似,同樣的寂寞,絕望,卻又不得不必須艱難活著。“是嗎?戶部侍郎劉大人的兒子嗎?知道了,讓惜月穩住他,這人將來對我們會有用處的。”簾內女子稍加思索了一番,清冷的聲音慢慢傳了出來。“是!奴婢會吩咐下去的。”月娘低頭順從回答。“嗯,還有什麽事嗎?咳咳!”“主子生病了嗎?”月娘突然聽到,細細的臉咳嗽聲就急忙問到。說完才覺不對,自己也太冒失了些。她好像不喜歡別人關心她的事。“沒什麽事就下去吧,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不該你操心的別瞎問!”簾內女子的聲音更冷了些。“是!奴婢告退。”月娘一怔,果然如此嗎?也就邁著碎步退了出去。她的身後簾內的女子的一雙眼,緊緊的盯著她。關心嗎?她現在最不相信這些了,難道被騙的還不夠嗎,怎麽心中還有波動呢?看著現在的月娘素色衣袍,沒有了以前的影子,卻不減半分幾月前的姿色,眼中倒是多了幾分謙卑,她記得她第一次見她時她是什麽模樣來著。一襲大紅絲裙領口來得很低,麵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嬌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似雪,一頭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滿頭珠寶在陽光下閃耀出刺眼的光芒,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當真是一個絕美的女子啊!可那眼中深含的絕望,卻讓她替她贖身將她帶離那裏,許下了那麽一個一年的承諾。現在看來她的決定是對的,月娘確實做的很好。可不代表她就願意與她拋開心扉,她們之間也不過是那麽一個承諾的連接而已。她這樣告訴自己。晚晴絕對不會忘記從前的那些事情,既然托那位不知名的女子一手的好手段,讓自己困於回憶,雖然現在已經走出幻境,可是也正因為那件事情,讓晚晴想起來之前的那些事情,既然如此,那就該要一筆一筆的算賬了。五年前,聖都,太子晚宴。月色如水,蕭祁越看著月下的女子。驚鴻髻上斜插這一支點翠簪子,翡翠耳環隨著一步一步的走動輕輕搖擺著,粉綠色的蘭花暗紋對襟宮裙,裏麵一件月牙色的緞子抹胸和長裙,外罩一件煙青色紗衣。一步一步走來,步步生蓮。蕭祁越呆呆的看著晚晴向自己走來,一雙水眸波光流轉,顧盼生姿。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晚晴,盡態極妍,美麗不可方物。“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吧。”“嗯,好,好,是該出發了。”聽到晚晴的聲音蕭祁越仿若如夢初醒。不多久,便到了太子府。蕭祁越先下馬車又回過頭來對著晚晴伸出手,晚晴看著蕭祁越的掌心,本想拒絕。但豈料蕭祁越卻不由分說的握住晚晴的手,扶著晚晴下了馬車。之後蕭祁越自然而然地牽著晚晴的手,晚晴掙脫一下,蕭祁越隻裝作不知,正在掙紮之間遠處走來一人。“參見八皇叔。”蕭祁越看見蕭琛走了過來。正借此機會,晚晴也掙脫了蕭祁越的手。手腕被捏的有一點通,晚晴輕輕揉著手腕,心中有些惱怒。而蕭琛見這一幕,眸色變涼,有些心疼地看著晚晴。而另一邊,蕭祁越見皇叔久久沒有聲音,有些奇怪,抬頭一看卻見皇叔有些怒意,以為皇叔是心情不好,便沒有再多說話,帶著晚晴進了太子府。蕭琛站在原地看著晚晴和蕭祁越二人離去的身影,有些醋意,又有些惱怒。良久才恢複平時樣子進入了府中。“八皇叔,您來了。”太子見到蕭琛很是高興。蕭琛微微點頭示意,算是當做打過招呼,便同太子一同入內了。隨著蕭琛的到
來,晚宴也開始了。眾人在大殿之中飲酒作樂,中間舞池中的舞女翩翩起舞。廣繡長裙,舞姿曼妙。觥籌交錯之間,都是各種歡聲笑語。“晚晴,你……”蕭祁越正想同晚晴說話,忽然右上方一個聲音就這樣打斷了他的話。“六哥,你這麽多年都在外遊曆,我們兄弟之間好久不見了。你這次回來也沒有來找我敘舊,看來六哥果然是不記得弟弟我了。”晚晴也看向這個說話的人,很純真質樸的笑容,很陽光,看起來像個大孩子。“小十一,你這麽說六嫂可是會生氣的喲。”又一個聲音傳來,紫色的衣袍稍微有些淩亂,整個人有種很是邪魅的氣息。“九哥,你也來了呀。”那個被稱為小十一的說。“嫂嫂,你說呢?”那人並不搭理小十一,隻是挑著狹長的丹鳳眼對著晚晴說道。晚晴覺得這人總是笑裏藏刀,但是遇到自己就有趣了,因為晚晴隻有妙計應對。“這是九弟吧,生的這樣一幅好模樣,不開口說話的我還以為是哪位妹妹呢?”晚晴故意說道。九皇子,蕭祁墨。母親是皇後的死對頭淑妃,是宮中唯一可以同皇後抗衡的嬪妃。但是這蕭祁墨,此人陰柔狠毒,卻又男生女相,最忌諱別人說他是女子。然而晚晴就是要觸碰著大忌,看他作何反應。果然蕭祁墨麵有慍色,小十一見這樣的狀況忙向蕭祁越使眼色,卻不知何時蕭祁越又被別的人拉走去喝酒了。“九哥,你不要生氣呀,六嫂不是故意這樣說的,不知者無罪呀。”小十一很是戰戰兢兢的說道。蕭祁墨忽然噗嗤一笑說道:“六嫂說的很對呀,我怎麽會生氣呢?是不是,六,嫂。”蕭祁墨最後二字咬的格外的重,一字一頓。晚晴正想說話,卻見蕭琛走了過來。“你們在聊什麽、?這麽開心。”蕭琛說道。小十一內心之中默默念叨,皇叔這哪裏是開心,你真是會說笑。“沒有什麽,我們隻是在聊著賞月之宴最美的月色而已,是不是,九,弟,”晚晴盯著蕭祁墨繼續挑釁著。“六嫂說的可不是嗎?那我們就出去看看月色吧。”蕭祁墨隻因蕭琛在這裏就暫時壓製住怒氣。但是蕭琛卻擰緊了眉頭很是不開心,晚晴看著蕭琛擰緊的眉頭有些莫名其妙,難道這人不喜歡月色不成,那也不用如此明顯吧。最後下了一個結論:此人陰晴不定。幾人出了大殿,卻見院中已有一人抬頭望月。“十哥,你怎麽一個人在外麵賞月呀。”小十一見是十哥格外的開心。“這月亮可還是去年此時的月亮,為什麽每到十五便如此圓滿,其他日子都是殘缺的?”十皇子一個人自言自語道。仿若是沒有聽到小十一的聲音。晚晴心道,這人真是有趣,沒想到帝王之家也有這種善感之人。想著就不由得笑出了聲,這樣安靜的氣氛之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晚晴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