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生命的可貴
這是第一次從一個人的笑容中看出所有荒蕪和絕望，那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是一種這一秒笑意滿懷，下一秒就可以擁抱著笑容死去。雪子用肩膀輕輕得抵了一下嘉樂，看阿，萬物複蘇，一派清新盎然的景象。嘉樂感覺雪後的山野裏麵好像有亮晶晶的東西，那不是其他東西，原來正是雪子的眼淚。
明天就要去療養院了嗎？明天以後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互相依偎，看著這片雪國裏麵的盎然嗎？明年的這個時候，嘉樂還在不在身邊呢？雪子望著那少山野，出了神。
雪子突然越想越害怕，腦子裏完全都是嘉樂離開她的場景，病床上嘉樂奄奄一息，他的身上插著導管大口大口呼氣的嘉樂，眼睛絕望得恨不得死去的嘉樂，她突然之間本意識得喊出了聲：嘉樂，你不要離開我。居然像個孩子一樣哇哇大哭起來。
嘉樂！
嗯？
我不許你離開我！
嗯。
無論如何也不能！
嗯。
你發誓！
嗯，我發誓。
嘉樂微微觸碰著雪子的唇，像第一次親吻一樣。暖暖的，柔柔的，像一片沾了露珠的羽毛一樣。
兩個人在莽莽冬日裏相互依靠，就好像是彼此的全世界，當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抱住了整個天地。遠方的山野無力得對抗著寒風，剛剛從山上升起來的太陽，逐漸染紅了低垂在雲間一動不動的雲。可是，那裏的曙光卻撒不到地麵。冬雪的另一邊，似乎被這個世界所拋棄了。兩人心裏似乎都被什麽不好的意識給籠罩了，山頂上隻剩下了一片光禿禿的沉默和一片無言的寂靜。可互相牽著的手還是溫熱的，雪子突然把手搭在嘉樂肩上，她小心翼翼得從梯子下方緩慢行走，慢慢走到草坪上，那是一條連著山頂和梯子的草坪，當中長了很多奇形怪狀的樹，很茂盛。蜿蜒到樹根蔓延到梯子邊上，花草之間也互相交錯，紅的，藍色，紫色的，有的色彩甚至讓人分不清楚到底是什麽色彩。花朵的顏色光鮮得就像一個17、8歲少女臉上的獨特笑容一樣。
趁著光景，雪子故意摘了一朵花，插在耳朵邊：
“這是雛菊？對吧？”花兒映襯著雪子一臉的天真
少年的手放在花兒上麵，淡淡的味道飄過來，他嗅了嗅：“嗯，雪子，它也叫幸福花”
“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如果，我是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見了，你就跟程川在一起吧”
“你說什麽呢？傻瓜”
“我預感很強烈”
“多強？”
“強到好像剛才在腦袋裏發生了世紀大爆炸”
雪子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掩著麵哭了起來。出了聲她的臉通紅，有些微嗔怒，映著山邊的野花，把周邊的雪花映襯紅了。
雪子是個意識主義特別強的一個人，隻要她喜歡的，她拚盡全力都要去獲取，在她溫婉如春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堅韌的心，她不會畏懼一切困難，對生活如此，對愛情，亦然如此。
或許是在冷空氣的刺激之下，嘉樂的臉變得更蒼白了，他一時不知所措，輕輕把手指放在雪子嘴前，示意她別出聲。
風刮的有些大，樹木發出美妙的樹香，枯木撞擊在一起發出了沙沙的聲音。雲似乎拉低了它的平麵線，罩在小小的樹林裏麵。空氣變得有些渾濁。
“對不起，我總讓你操心”
\"傻瓜，說什麽呢？我愛你還來不及呢。'
“可我不能給予你相同的愛？”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這樣陪在我身邊已經是對我最大的愛了。””我???好想好好得活下去，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嘉樂笑容晴朗，眼睛眯起來像一個月亮，他好像一片盛開的森林。雖然如今他已被重病纏身，但他身上的那股溫暖氣質仍然沒有絲毫改變。
冬雪已經融化，4月的風比較清冷。
小鎮生氣就勃勃像剛破殼而出的雛鳥一樣，嘰嘰喳喳張開了嘴，望著這個陌生而熟悉的世界，帶著一切關於它自己的念想。山邊的樹由深到淺，由濃密到稀疏，山頭的這頭到那頭都好像隔了一個大峽穀似的，聲音一傳出去，似乎要隔幾年才聽得到。雪子，望著山的那邊：喂，你是誰？
山的那邊果不其實回答了句：喂，你是誰？
聲音從那邊到這邊，似乎也隔了幾年的距離。雪子似乎置身於海底之間。身邊的空氣好像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氣泡，從下往上升，一聲一聲傳到更高的天空上去。自從離開以後，她一直處於一種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在幹些什麽的狀態。每天陷入孤獨寂寞的空虛之中。縱然小鎮美景如畫，可無奈心中卻被一個人牽扯，怎麽也回不過來神。
嘉樂好久離開的，雪子也不知道。她隻記得那天她在醫院昏昏暗暗的燈光裏看到的一男一女，曖昧親昵， 女的裝扮妖麗，身材十分惹火，男的處在暗處，斜斜的光照下來，她看不清他的臉。可是？為什麽，她一步一步走向前，心跳一陣比一陣厲害，那柔軟的金發，挺拔的鼻梁，即使是在黑暗的光線中，她也能分辨清楚的。
沒錯！那就是她的嘉樂，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嘉樂，就是她小心翼翼嗬護的嘉樂，就是她願意愛他愛到下一秒就去死的嘉樂。他不是應該在病床上嗎？他不是應該為了病而治療嗎？他不是應該麵色無血、體力支竭憂心忡忡為自己的病而擔憂嗎？可是，眼前這個男的。笑容曖昧，身體矯健，背也看起來如此的高大挺拔，完全沒有平時的虛弱。這是我的嘉樂嗎？
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她走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那兩人的餘光漂到雪子的前方，表情詫異， 動作僵硬。
“雪?雪子”
“沒想到，真的是你？”
“嗯。”
“為什麽你要騙我”
“我並不喜歡你，你一開始喜歡我就是一個錯“”那你的病是怎麽回事？“”病是真的，可我愛你卻是假的“
短短八個字，像晴天霹靂一樣打在了雪子身上，她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一把扔掉所有的東西， 狠狠得丟在嘉樂旁邊。熱騰騰的混沌全部灑落在嘉樂腳下。它好像也在發怒似的，張牙舞爪得灑落。”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想見你。“雪子一個一個字的吐出來。雪花一片一片的下，三個人的影子在燈光下拉得很長，直到雪子的影子越拉越長，漸漸脫離那個角落，雪一片一片打在影子身上。雪越下越大，雪子的身影聳拉著，心裏深處好像崩塌了一座雪山。那一晚，她哭了很久很久。到底好久，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也忘記了。
奇怪的是，自從雪子離開嘉樂後，嘉樂似乎真的消失了。再也沒有人提起過嘉樂了。可當春光盎然，萬物複蘇的春天來臨時，雪子的第一反應還是嘉樂滿臉盎然的笑容。
“我??好想好好的活下去，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他的話在耳邊回蕩。
嘉樂啊，嘉樂，你怎麽就不明白呢？我喜歡你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愛你更是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後悔的事情。怎麽才能讓你知道，我的心自始至終都和你連在一起的呢？雪子望著天空。無言的淚水嘩啦啦的流下來。
從我心裏拔出一顆刺送給你，愛著你就好像愛著一顆子彈，毫無疑問，明明知道一你放手受傷的絕對是我。因為畏懼孤單害怕再次陷入孤獨，你離開我就像我離開故鄉一樣。明明知道你是無論如何也抓不住的，可仍然心心念念著你的蹤跡，小心翼翼收藏你的足跡。明明知道那是不能回頭的岸時，我仍然度過了頭。
“我有兩個我，一個水一般的我，一個火一般的我。我可以活的像個動物一樣，沒有感情，沒有思想，沒有需求。我的情緒是隱秘而又深刻的。我害怕今天的我和明天的我會有什麽不一樣，但是肯定會有不一樣的地方。”這是雪子在日記本上寫的。
時間過得很快，於童以為她能為雪子找回自信與快樂。可發現雪子好像做什麽事情都心不在焉似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好像在另一個國度裏生活一樣。這個女生，到底心裏想的什麽？
快樂好像總是缺少勇氣，連瘋狂也沒有力氣，快樂的理由各不相同，但是不快樂的理由卻千種萬種。每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是雪子最難熬的時候，所有人都進入夢鄉，隻有她，稍不留意就會陷入那一個黑黑的，深深的漩渦。這樣深沉的夜，雪子抓住嘉樂帶給她的那種近乎瘋狂的牽掛，她感覺到了溫暖，快樂，與希望。晚上的風，呼嚕嚕吹進來，就好像有人吹喇叭似的，把寢室的窗戶吹得搖搖欲墜，於童的呼嚕聲伴隨著風聲，一陣一陣，深深淺淺，短短長長。
如果我能從那個自我維度裏走出來，然後正大光明的走在你麵前，正大光明得說出我對你的喜歡那該多好。可是，真的會有那麽一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