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殘酷的現實
路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嘉樂和雪子在病床外默默地等候著，兩個人一宿沒睡，黑眼圈爬上眼角，一種難以形容的疲憊感侵入了兩個少年的臉上。
嘉樂又想起醫生說的那句話：“要不是及時送過來的話，路遙很可能會發生生命危險，別說是保住一條腿了，甚至連整條生命都很可能斷送。”
嘉樂深呼一口氣，但同時又繃緊了他的危機意識。母親這麽大的年級，平時跟人無冤無仇，到底是誰想要加害於她呢？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可是這個跡象恰恰正好說明了一個危險的信號——-路遙可能以後也會有危險。
這次是路遙，下次是不是雪子呢？行凶人的目的到底是誰？他們到底是想要幹什麽？
看著旁邊的雪子，眉頭緊皺，愁容滿麵。看樣子雪子也是在思索到底是誰能下這麽狠的毒手，想置他們於死地。可越是想找到線索，越是找不到一點點蛛絲馬跡。
現實有時候真的會和人爭鋒相對，你越是對一樣東西上心，可能結果越是不盡人意，到了最後，你還是得麵對一個新的問題——到底如何去生存？人生到底是有什麽意義？人這一輩子到底什麽才是最重要？
這些東西想來想去，到了最後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人生就是這麽無情無義，該殘酷的時候一點都不會給你一點麵子瞧瞧。該讓你流血的時候絲毫不會顧及你的感情。好像我們沒有感情似的，好像擊不垮似的，好像永遠沒有窮盡似的，好像永遠有出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累，好像永遠都有無數個未知在等待著我們似的。
茫茫人生啊，如同荒野啊，當我們一隻腳從一片泥濘走出來的時候，下一步等待著我們的是另一片泥濘，又深又髒又看不見底的泥濘，兩個人小小的人，在這一瞬間，瞬間看不清前麵的路了。
它渺茫，它微小。
兩個人事先想的一切美好的東西，在這一瞬間似乎都破滅了。而且找不到一點殘留的痕跡。
外麵的山巔逐漸被落日包圍，一種巨大的橘紅色的光籠罩了下來。在山巔的另一端，如同一片看不到邊的紅色大巨幕。這個世界就像一個迷宮，神秘、而又揣測不盡。
躺了一個晚上的路遙終於醒了。她的眼睛突然咪起來，像一把刀劍一樣，閃爍出刺人的光芒。
“昨天肯定是那個狐狸精派的人！想整死我對吧！這樣一來陳明就可以了無牽掛了，這樣一來，就沒有任何人跟她爭財產了！”
“媽？你在說些什麽？”嘉樂意識路遙的情緒有點不太對勁兒。
“你知道是誰？你快告訴我哦！我一定要殺了他！”
嘉樂的話語擲地有聲，似乎每一個詞語都要把對方置於死地。
這可能就是一個十幾歲少年內心最殘酷的決絕吧。任何人都能感覺到他血色的痛恨和絕望。
路遙的頭緩緩地轉過來，一雙眼睛似乎要滴血。她望著嘉樂：“嘉樂，你記住，你一定要記住，一定要為媽媽報這個血海深仇，媽媽這個心放不下啊！”
“媽！您放心，兒子能夠做到的，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兒子啊，兒子！”路遙的情緒逐漸變得激動了起來。恍恍惚惚說話也是頭一句尾一句。
“兒子，你知道嗎？你那背時的父親還沒死！現在成大老板了！上次偷偷來看我，說一直對我們的娘倆心裏有愧，說想給咱娘倆一份安置費，能夠養活自己的生活。誰知，這風聲傳到了那女人的耳朵，她堅決反對你父親對我們進行任何的救助活動。”
“上次她來我們家，就因為這事我們發生了口角，我心急之下罵了聲黑心女人，她找人就把咱們家裏的東西給砸了，我恨我氣我怨，我當時真的恨不得拿起腳旁邊的掃把把他們給我掃地出門，可是無奈我這一雙腿啊”
“這一輩子，我真的是從來都沒有享福過，沒有任何時候享受過一個普通人該有的安寧，年輕的時候是這樣，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好不容易有一點點小小的成就感，就遭逢這樣的事情。我常常在想，我這一輩子是否還有一天能夠出頭，是否還有一天能夠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在陽光底下，是否像普通人一樣快樂得安度晚年。不斷的風波啊，不停地打擊著我的靈魂，摧垮了我的底線。”
“阿姨，您不要再說了。”雪子一聲喊出來。她不知道為什麽看到路遙這個樣子十分的痛心，一種說不出的掙紮感埋藏在她的心中，她感到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有時候與老天爺爭，是爭不贏的。
可是絕望這種情緒，真的是會可以傳染的。
她側頭看了看嘉樂，臉上體現出的那種決絕與殘酷，仿佛一個從地獄來的使者。
她明白這個時候對於她來說麵臨著什麽，麵臨著如何化解兩人心中的怨氣，麵臨著今後可能會遇到更多的困難，可是她都不怕了，因為她自小都有抵抗危險和忍受貧窮的能力，這一點小小的挫折，於她而言，其實不算什麽的。她心裏最牽掛的是嘉樂，一想到他與嘉宇的關係，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無可置疑，這件事絕對和嘉宇的媽媽他們分開不了關係。
“媽！我一定不會讓他們比我們好過！”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醫院都回蕩著嘉樂的決絕。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那個純潔無暇、那個熱情洋溢、那個積極上進、那個軟弱無力的嘉樂徹底消失了。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雪子的夢又在開始一遍一遍又重複了。她最擔心的，始終還是過來了，命裏有些東西，始終還是逃不掉的，可能這就是命吧。
於童聽說這件事情之後，很擔心雪子的病又開始複發，於是連夜和程川來到嘉樂的家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