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嘉樂的生日

  嘉樂9歲那年，正是寒冬，1月份，大雪紛飛，也是他的生日。 小胡同裏到處蔓延著被火熏了很久的臘肉的味道，鼻子一靈起來，似乎要穿越千年萬年，這家放鞭炮在慶祝新年，那家又傳來嘻嘻哈哈老小團圓。隔著窗戶都能看到對麵鄰居家的其樂融融，路遙望著這清清冷冷的桌子，望著這清清冷冷的家，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升上心頭，兩年了，陳明兩年都沒回家了。家裏的任何費用都是她自己閑時到樓下超市打打零工賺取的，雖然錢不多，但也夠和嘉樂兩人用的了。 她一直堅信著陳明，她相信他，也愛著她。可當她在看著這一幅空寂的景象時，她第一次對陳明產生了懷疑，他？到底在？做些什麽？ 借著外麵傳來的一點點年味，路遙也告訴自己：不要垮掉，不要垮掉。陳明是去賺大錢了，一賺到大錢一定會讓他們母子倆過上好日子的。 年貨還是有的，一到年尾，超市裏有很多賣不完或者賣不出的東西，老板在這個時候總是不知道該怎麽辦，當然超市裏的路遙和另一個阿姨就順理成章得成為了老板的愛心施展者。老板叫她們把那些東西都兩兩打包。還是不錯的，譬如說：成袋成袋的破餃子皮啊，有一點腐爛味道的桔子啊，已經過期或者即將過期的牛奶，這些東西如若是尚好的話，還是要賣幾個錢的。 路遙平時就和超市裏那個阿姨有點交集。那個阿姨也是可憐，男人死了，也沒留下個男兒半女，自己一身病拖著，就這麽一個人孤零零得生活著，沒聽她說她有什麽親戚，也沒看見她有個什麽依靠。 平時也就和路遙他們母子惺惺相惜，這個世界上快樂總是大同小異，比如家庭和睦，財富萬貫，身體健康，或者兒女孝順。可是這個世界上的不幸總是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或者外衣降臨到那些不幸的人身上，他們感同身受，卻還是經曆著不同的悲傷難過或者是絕望。 時間一晃三個小時過去了，路遙感覺挺不對勁的，嘉樂說他要去喝可樂，也是，一年一次喝可樂也不為過，路遙把錢給了嘉樂之後，可整整三個小時還沒看見他回來。嘉樂這孩子平時乖巧聽話，小孩子要不到自己心愛的玩具的時候都喜歡蠻橫耍潑，可嘉樂卻從不發生這種情況。即使看到自己特別特別喜歡的玩具之後，雖然隔著櫥窗都能看到他眼神的渴望，可他乖巧得望了媽媽一眼，然後乖巧得拉著媽媽的手走開了。 每次這個時候，路遙的心都感覺遭受到了巨大的震驚也同時受到了巨大的欣慰，當看到同齡人的孩子還因為孩子不懂事傷腦筋的時候，他們家小小的嘉樂就已經獨立生活了，自己上學，自己拖著板凳洗衣服。連看了那一個公益廣告後，還經常學著電視裏的樣子給媽媽洗腳。啊，嘉樂是多麽聽話啊。 今年路遙也是為了慶祝一下嘉樂9歲的生日，特地去給嘉樂定做了一個蛋糕，雖然蛋糕很小，但是非常精致，精致得就像一個美麗的房間。嘉樂出生是除夕夜，有個好兆頭，明年的時光或許越變越好的吧。 可是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嘉樂怎麽還不回來？是不是遇到什麽意外了？路遙這麽一想著，心裏的那股恐慌感一下子升騰起來，她的心突然一下子縮緊了，連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