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孤獨的油燈
舞馬很快從第一個計劃破產的失望中重新振奮起來。
在全身依舊無法動彈的情況下,舞馬必須考慮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下一次,田德平再來密室的時候,會不會發現鎖鏈已經被舞馬解開了。
很難講,畢竟鎖鏈的存在超出了正常人的認知。
舞馬得盡快找到掩飾的辦法。
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
用灰蛇的尾巴,將鎖鏈兩邊的斷頭卷到一處,嚴絲合縫貼在一起。
這樣試了一下,看起來果然便與之前完好的時候沒有差別。
馬在前廳溜達的實踐已經表明,田德平看不見灰蛇。
所以舞馬暴露的可能性很低。
這並不意味著舞馬就此可以高枕無憂,逃不掉的話,最後還是等死一條路。
舞馬忽然想到之前將灰霧注入熊怪眼睛時發生的異變。
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再次將灰霧注到熊怪身上,從眼睛到嘴巴,鼻子,耳朵,腦袋,全身各處都試了一遍。
熊怪如死物一般,徹底沒有了反應。
仿佛方才眼睛模糊的一刹那,已經耗盡了它的全部活力。
熊怪和田德平之間肯定有什麽關聯。
但目下而言,舞馬隻能猜個大概。
此時此刻更重要的是如何脫困,熊怪虛影暫時幫不到舞馬的。
正當舞馬苦思脫身之法的時候,從下麵傳來一絲溫暖的氣息——他覺得身下的祭台莫名地變得親切了。
這種親近起始於方才鎖鏈斷掉的時刻。
好像他和祭台之間接起了一根看不見血管。
舞馬看了看祭台上斑駁暗紅的血跡,便猜測可能是因為之前的獻祭,讓他和祭台彼此血脈相通,精神契連。
而透明鎖鏈隔絕了這樣的聯係。
舞馬有點興奮,仿佛摸到了求生的門把手。
可到底該怎樣與祭台取得進一步的聯係呢。
舞馬試著用意念對祭台說話:
“你好,祭台兄。”
“可以說話嗎?”
“那個……商量一下,獻祭這件事兒,真的不好玩兒。”
“站在我這一邊吧。”
“咱們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對不對?”
“讓田德平玩蛋去罷。”
無果。
念咒語、跳舞之類的方法之前已經試過,被證明完全反人類、反科學,沒一點用處。
舞馬想了想,打算用灰蛇摩擦祭台,增加彼此的親密感。
他先用灰蛇的尾巴摩擦。
在祭台的邊框和角落,密布著大大小小的圓洞。
舞馬將灰蛇的尾巴伸進其中一個小小的圓洞之內,反複摩挲,小心翼翼地試探。
漸漸地,舞馬覺得灰蛇的尾巴越來越熱。
而祭台也不再冰冷,不再充斥著血腥的氣息……
“不是無用功!”
這讓舞馬倍增動力。
他決定抓緊時間,再用灰蛇的腦袋逐個鑽進這些大大小小的圓洞裏。
這樣一來,舞馬和祭台之間就會更加親密了。
這個時候,一股仿若來自靈魂的震蕩漾起,灰蛇的身子跟著顫了顫。
“圖鑒有變化了?”
舞馬將意識探回腦海之中,便瞧見《圖鑒》的畫卷上第一個空格中,熊怪腳底下踩著的物事更加清晰了——
它就是一個祭台,跟自己身下這個的一模一樣。
整個圖案變得更加清楚,是灰白二色的。
這讓舞馬生出一種小時候看小人書的感覺。
隻唯獨祭台是彩色的,栩栩如生,直如照片一般。
舞馬很興奮。
他馭著灰蛇離開腦袋,繼而發覺整個祭台似乎更加溫潤了。
“嗨,祭台兄。”
“這回能和我說話了罷。”
祭台沒有反應。
正當舞馬嚐試和祭台進行進一步溝通的時候,卻感覺到另一邊的祭台也傳來了無聲的呼喚。
舞馬想起來了,同舞馬身下的祭台一樣,另一個祭台上麵也布滿了更細小、更緊致的圓洞。
如果把灰蛇的尾巴逐個探到這些坑洞裏麵,會不會增加舞馬和它的親密度呢?
“祭台兄,”舞馬喃喃道:“是你的女朋友在召喚我嗎?”
“我去看一看?”
祭壇無言。
舞馬默認他同意了。
搖著尾巴興奮地衝向另一個祭台。
舞馬如法炮製方才對自己身下祭台的做法,把尾巴逐個塞進祭台的坑洞。
反複摩挲之後,另一個祭台也好似活了過來。
它的主體在很有節奏地微微顫動,像胸口隨著呼吸而起伏。
甚至,舞馬能聽到祭台的心跳聲。
“難不成,”
舞馬不禁想到:“這個祭台曾經是個活人?”
因為田德平的手段,活人變成了祭台。
那麽,在田德平完成獻祭之後,他會不會把舞馬也變成祭台。
密室寂靜入墳,舞馬毛骨悚然。
他繼續往下探查,當探到中間某個圓洞的時候,發現這洞頗有些深邃。
舞馬心頭略有些驚訝,馭著灰蛇往洞內一探,骨碌碌直往下鑽,一直鑽進了祭台裏麵。
接著,便瞧見四周空間忽地一寬,大抵是來到祭台中間空心處。
此處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舞馬馭著灰蛇之眼凝神一瞧,四周便清晰可見了。
祭台中央的石板上刻著一副雕花的油燈圖案。
舞馬覺得這幅圖案很有些眼熟。
便用灰蛇的尾巴掃了掃圖案表麵。
正要仔細觀瞧,卻察覺圖鑒之中再次傳來一陣異樣。
他連忙退回圖鑒內,隻見畫卷第一排第二個空格上,又出現了一道淡淡虛影。
仔細辨識,虛影的模樣與另一個祭台內部空心處的油燈圖案十分相似。
舞馬看著看著,忽然想起自己在哪裏見過它了——
這不就是舞馬祭台上麵,擺放的那一盞孤獨的油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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