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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舞馬是怎麽來的

  在一片刺眼光芒環繞中,走進密室的正是田德平。


  舞馬心頭一緊,停止切鋸鎖鏈。


  霧氣在半空中紮眼的飄散,像夜晚放鞭炮留下的白煙兒。


  鎖鏈上的豁口飛速愈合,直至毫無痕跡。


  距離最後切斷鎖鏈似乎也不太遙遠了,結果卻是功虧一簣。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舞馬顧不上沮喪,也沒時間失望。


  他把灰蛇的尾巴凝聚成扇子的模樣,使勁兒扇動,以期白霧能盡快消散。


  另一邊,把注意力轉向密室門口——


  如果因為鋸鎖鏈而被田德平發現了異樣,那就真的太冤了。


  田德平站在門口,往裏麵張望了一會兒。


  看他的神情,似乎並沒有發現舞馬身上將散未散的白霧。


  舞馬有注意到,當田德平往密室裏走的時候,燕小六張了張嘴。


  但田德平隻管往埋頭進走。


  燕小六見他全不搭理自己,便又合住了嘴。


  舞馬猜測,燕小六原打算告訴田德平之前聽到鬼說話的事情。


  舞馬也大抵猜到了他最後為什麽沒說出來。


  應該是華夏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維慣性占據了思想鬥爭的上風。


  而且,在第一次鑽入燕小六腦袋說話之後,舞馬再也沒有輕舉妄動——


  這大概便叫燕小六不大肯定自己是真的聽到了鬼說話,還是休息不好導致幻聽了。


  另一個證人王鐵蛋輪班休息,也讓事情更不好說清楚。


  如此琢磨一番,燕小六的欲言又止便可以理解了。


  想到這些,舞馬給自己敲了個警鍾:

  再接近最後決戰的關鍵時刻,舞馬一定要穩如狗。


  少做冒險的舉動,少節外生枝,努力撐到黎明灑下曙光。


  田德平手裏拿著一個骨灰盒模樣的物事,麵無表情走了進來。


  他先是來到另一個祭台旁邊,用綢布將台麵反複擦拭了幾遍。


  難怪那邊的祭台會這麽幹淨。


  “已經夠了吧,”


  舞馬看了看自家祭台上的斑駁血祭,又看了看那邊的一塵不染,心裏誠想,“又不是給自己準備棺材。”


  田德平凝望著祭台,用手輕拂台麵。


  指尖微微有些顫抖。


  舞馬看著他的模樣,心裏麵忽然有了一個很不妙的猜測。


  過了很久,田德平轉過身。


  “我剛才感覺,”


  田德平緩步向祭台走來,腳步輕飄飄的,像踩著一團從幽冥地獄浮上來的死霧,


  “有人在這邊呼喚我。


  飄飄呼呼的——就好像是來自靈魂的呼喚。


  我從裏麵聽出了特別濃烈的求生意誌,應該不是你罷?”


  正是在下。


  舞馬很想這樣回答。


  隻是想想而已,這樣做會暴露自己的。


  “是牲口,就要有被宰,被剝皮,被人吃進肚子裏的覺悟。


  是祭品,就要有被端上祭台,被獻給古神,永世不入輪回的的覺悟。”


  田德平望著舞馬的身體,渴望的眼神像失控的餓狼,從他近乎等邊三角形的眼睛裏撲了出來,


  “你應該有這樣的覺悟。”


  舞馬心裏想,老子想不明白的是老子怎麽就成了祭品。


  講道理,像田德平這樣沒底線的混蛋更應該當祭品的罷。


  可有時候,老天就是這麽不開眼。


  那些所謂的神,也未必永遠都做得對。


  “這段時間過的很忙,很緊張,”


  田德平指尖敲了敲祭台。


  噔噔兩下。


  像是有人在深夜敲門。


  “當然也很充實,以至於我都快忘了從哪裏揀到你的。


  好像是在一棵樹上。


  你像流星一樣,從天空中滑落,掉到樹冠裏。


  你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卻一點事都沒有。


  我看過了,渾身上下,沒有流血,沒有傷痕,沒穿衣服,滑溜溜的——這是長生天才能造就的奇跡。”


  舞馬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但精神上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


  舞馬十分肯定,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要不然他怎麽老是記得自己沒穿衣服。


  滑溜溜這個詞……用在男人身上,也太過於惡心了。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與眾不同,”


  田德平仰頭看天,目光及遠,好像真的看見了掛滿繁星的夜空,

  “你是老天賜給我們的禮物。


  你血氣方剛、龍精虎壯……獻祭都沒能吸幹你的血肉。


  更重要的是,你身體裏蘊藏著巨大的寶藏,”


  田德平更加靠近祭台,眼神化作掃帚,一遍一遍掃過舞馬的身體。


  舞馬隻覺得如刀刮骨,


  “可惜啊,匹夫無罪,懷璧有罪。


  你得為自己贖罪。


  你需要再來一次獻祭。


  讓血幹了,肉化了,骨碎了,讓寶藏從靈魂的牢籠脫離出來,把它交給真正值得擁有它的人——你還可以拯救一個鮮活寶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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